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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啪。”两声清脆的大耳光堵住了六姨太不受控制的嘴，6元帅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贱人，老子他妈跟你说话，你在这儿号丧糊弄谁？这话先给你挑明白了，你说或者不说都没好下场，留个全尸或者生不如死，妈了个叉的自己去选一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孙担心走漏风声，从来没跟我正面提过。”

  六姨太肿着半张脸，摆了摆手像哭又像笑。6元帅有心给她踹上一记窝心脚，谁知六姨太忽然倒仰在地上喘了两口气，仿佛被一块无形的石头压住了肺叶，连声音都沙哑成了破风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相当痛苦。

  “嗬……嗬……”她一边喘气一边贴着地面爬到6元帅的脚下抱住他的腿，浑身打着颤儿，竟是声音都变了调，“救我，老爷救我。”

  “老子还没下手，你他妈的装个什么劲儿！”6元帅火气上头，一脚把她踢开，怒不可遏地喝道，“既然不想说，那就永远别说了。”

  他劈手夺过老管家手里的虫炉，像拽死狗一样把六姨太从地上拖起来，掰开她抿了口红膏子的鲜艳嘴唇，把虫炉里面的七颗活蛊全部倒进了她的喉咙里。

  “吓，好个嘴硬的贱人，你跟你那死姘头既然已经失了手，这害人玩意儿放着也是浪费，索性自己尝个痛快吧！”6元帅恨恨一甩手，脚不沾地地绕开了“咕咚”倒地的女人。

  六姨太双手紧紧掐住自己的喉咙，以一种四肢纠缠的扭曲姿态躺在地上左右翻滚。很快她整个人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血色，手上涂着蔻丹的大红指甲居然也开始慢慢黑。六姨太呼吸渐顿，只剩下蹿了风的嗓子眼儿在嗬嗬作响，不一会儿就七窍流血没了活气儿。

  “嘶——”老管家站在旁边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泛着恶寒把脑袋别了过去，眼前这场面，当真是惨不忍睹。

  当晚，6元帅对一命呜呼的孙师长以“买通帅府内应加害上司“为由，把其凉透了的尸体拉在众人面前“就地处决”了一遍。

  6元帅为了顾及颜面，没把六姨太的尸体拖出去一同枪毙，只差人连夜用草席子悄悄把人裹起来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了。

  就此，这桩无头无尾的悬案明面上算是有了个交代。

  而受了无辜牵连的哑巴，死罪可免却还需背锅，头上被迫顺顶了六姨太跟孙师长“虫蛊祸主”的帽子，在帅府时刻面临着被赶出去的危险。

  李涛声苦苦求了6流云替哑巴说情，可6元帅为了保全名声心意坚决，纵然儿子过来游说了数回，也绝不肯为了一个半傻的下人做出退让。而后他快刀斩乱麻，私下差老管家添了哑巴一钱，就这样轻飘飘地把人打了出去。

  “二伯，哑巴出去得挨欺负。”

  李涛声红着眼睛坐在大门口等了两个下午，可他再也等不到哑巴回来了。

  “涛声啊，以后别再提起这个人了，他不是个惜福的命，你能有什么办法呢。你啊，年纪还小，别瞎为别人操心，以后遇到事情要多为自己想一想。”

  老管家走到李涛声旁边，跟他一起坐到了台阶上。迎面刮起一阵冷风，把地上的落叶吹到了两个人的脚边，顺带着扑干了李涛声挂在眼角的泪珠子。老管家抬手摸了摸他头上单薄的瓜皮帽，叹了一口气，“傻小子，这天也凉了，赶明儿换顶厚的戴上吧。”

  第5章甜粽子（1）

  下了午课，6流云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秋风里，被冻得低头打了个喷嚏。等他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三浦久。

  三浦久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外国留学生之一，对外宣称父亲只是位普通的日本商人，因为生意的缘故把他留在中国念书。没想到背后却被人面广的二世祖给偷偷拆了台，不仅点破了他是日本政治投机分子的私生子，更是毫不留情的指出他是受了家族内斗的牵连才被老子打出国避难。

  于是，三浦久在异国的处境就渐渐微妙了起来。他成日在公馆跟学校之间独来独往，偶尔遇到人攀谈也是少言寡语地应付过去，尽可能地去为自己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6流云跟他同级不同系，本来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在这学期很有缘分地报重了好几节选修课，互相混了个熟面孔，却也再没什么其他接触，充其量算是点头之交。

  “下午好，6君。”三浦久手里夹着课本，态度友好地停下来跟他打招呼，柔弱白净的脸上，一排薄刘海修剪的很整齐。

  6流云知道日本人这种一日三问好的打招呼习惯，跟北平那边问吃没吃的客套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同样友好地回应了三浦久，正准备抬腿走人，却被意外叫住了。

  “6君昨天怎么没来上素描课？”

  “家父最近身体抱恙，府里琐事需要有人帮衬，所以我自作主张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6流云不假思索地编出了一大段话来，并不打算跟外人分享自己的日常行程。

  “家里出事确实麻烦，6君也要注意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三浦久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不苟言笑的脸上流露出对6流云的诚挚关心来。

  “嗯……这个，三浦君，我有点事先走了，下次见面再聊。”

  6流云目光越过三浦久的肩头，远远就看到了周衡西停在路边的军车，他人还站在原地，心早就插上翅膀扑棱棱地飞到了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