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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羽笑道:“自由,你想要自由。”庄扬微怔,继而失笑,向羽也在笑,两个人在冬日午后彼此相视而笑,周遭安静,他们的心也静。就这么静了一会儿,向羽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她看向来电显示,惊讶皱眉,“小姚老师,她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正文“小姚老师的电话,”庄扬心里一跳,面上却轻笑道,“你接了不就知道是什么事吗,”向羽疑惑地接通电话,她只听了几句,眉头已经深深皱起,“怎么会这样,你们现在在哪,嗯,我马上过去。”庄扬已经从凳子上站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向羽。向羽挂断电话,把刚刚摘掉的围巾重新绕上脖子,又气又急,说道:“段权和人打起来了,在小学后门,我们马上过去!”向羽口中的小学是东大街的饶洄第一实验小学,出状元街左拐不到百米便是,幸好向羽和小学门口的保安是熟人,可以直接穿越小学去往后门的街道,而不用绕过大半条东大街走其他的路。庄扬一路小跑,很快便在街道上发现了拥挤的人群,他和向羽挤进人堆,这才看见人群中心傻站着的段权。向羽电话里听到的是段权在和人打架,可到了现场一看,这哪是打架,分明就是单方面挨打。挨打的那人还是段权。段权身前身后围了好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其中一个猪肠脸的男人正站在段权身前,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左右扇段权的脸,段权的两边脸颊肿得红黑发紫,显然已经被扇了好久。段权站在原地,眼里是死灰一般的暗。“你们这些家伙!”向羽冲上去揪住正在扇脸男人的胳膊,怒道:“你再打他试试!”猪肠脸男人没料到突然蹿出一个女孩拦了他的手,一时惊愕,倒是旁边的其他打手反应快,伸手就去推向羽,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向羽,便已经叫人捏住了手腕,疼得他嘶嘶抽气。庄扬捏着那人的手腕,冷眼斜视还要冲上来的其他人,不怒自威。向羽见状,忙冲到段权身前,段权身上热到发烫,一张脸肿胀得叫人不忍直视,向羽生怕碰疼了他的脸,气得眼睛都红了,“你这个傻子!你为什么不还手?站在这里挨打算什么?”段权死灰似的眼里微微有了波动,他看着向羽,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半晌后,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小向!小向!我爸爸要死了!我爸爸要死了!”他鼻涕眼泪一起糊在脸上,哭声嘹亮,像个真正伤心的孩子。“什么爸爸!小兔崽子你胡说什么?”猪肠脸的男人听到段权大声嚷嚷,急得抓了旁边小卖部的凳子就要去揍他,段权哭得什么也看不见,根本没有躲避,向羽想也不想,直接扑到段权身上。砰的一声,木头做的凳子砸在向羽背上,向羽背部骤沉,压着段权一起跌倒在路边。“向羽!”庄扬一直拦着其他人,稍不留神就让向羽受了伤,他怒火攻心,再也顾不上保留实力,直接卸了两个打手的手腕,让他们痛不欲生地暂时没了战斗力。这些人不过是寻常打手,庄扬要对付他们简直轻而易举,只不过庄扬还是庄扬,暴怒过后依然是冷静,他不再出手狠决,而是适当地拖延了会儿时间,又让自己的脸挨了几下拳脚,这才解决掉大部分人,留下猪肠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切。地上,段权还是在哭,向羽看起来一时无碍,还能蹲在地上给段权抹眼泪。猪肠脸眼看苗头不对,拔腿就跑,他的手下都受了伤,独自逃跑的猪肠脸很快就落了单。庄扬要的就是这种名正言顺的落单,他知道,一直躲在人群里的姚钱马上就会跟上猪肠脸。都是一个地区的老住户,有人认出了向羽和段权,他们悄声提醒说警察马上就来了,向羽不想惹麻烦,和庄扬拉起段权就走,他们这幅模样,小学那边是不能走了,向羽带着他们两人沿相反方向走到大路上,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将段权塞进去后吩咐道:“师傅,去县医院。”谁知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段权忽然大声说道:“去省医院!”司机吓了一跳,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向羽,问道:“小姐,到底去哪?”向羽回头看向眼巴巴望着她的段权,无奈道:“去车站,我们去省医院。”----去省城需要坐省际大巴,向羽买了票,又给段权和庄扬各自买了水,三个人坐在候车大厅的最角落,各自落魄。庄扬担心向羽的背,等她一坐下便问道:“刚才砸到哪了?”向羽笑道:“还好冬天穿得厚,不怎么疼。”庄扬依旧担心,但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计较这事的时候,他转向段权,又看看向羽,最后轻声问道:“段权,你怎么了?那些人为什么打你?”段权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他的情绪也差不多平复下来,听到庄扬问他,他一反常态没有反驳讥讽,而是淡淡开口道:“他们每年都打我,也不是第一次了。”向羽回想片刻后,惊得拍了下大腿,“你每年这段时间似乎总是受伤,但是受伤的原因各种各样,我都没留心到!打你的人是谁?为什么每年都打你?”段权面无表情说道:“打我的人每年都不一样,但我知道是谁让他们来打我的,是我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啊?”向羽的表情告诉庄扬,她应该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段权深吸一口气,徐徐说道:“小向,我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本来只有真真知道,可是真真后来不在了……真真也和你这次一样,无意间撞见我被人打,她上来帮我解围,我当时心里难受,才把秘密告诉她。”“到底是……”向羽着急地要追问,手却被庄扬握住了,庄扬冲她淡淡摇头。“你们都只以为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可事实上,去世的只有我妈妈,我爸爸一直都还活着。”段权的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妈妈是我爸爸一直养在外头的小老婆,他很早之前便结过婚,省城的家里还有一个比我大了七岁的哥哥,很多事我都是从那些年年来打我的人嘴里听来的,他们说我妈妈先前在省城里不过是个陪酒的小姐,他们还说我妈妈气死了我爸爸的老婆,那个省城里的大夫人去世后,我爸爸因为家里的压力,渐渐不能来我妈妈这,没过多久,我妈妈也去世了,我爸爸便也‘死’了。”段权的声音很轻,轻到没有呼吸的托衬,似乎随时都会散开,“在我小时候,那些人是半夜悄悄跑到我家来闹事,等我长大些后,他们就开始打我,如果我躲着,他们就会去打我外婆,所以每回我都让他们打,打高兴了,就又是一年平平凡凡的日子。”向羽轻声问道:“每年这个时候……”段权苦笑一声,说道:“每年这个时候是我哥哥母亲的忌日。”向羽哽了一下,再也说不出话。段权用手掌擦了擦眼睛,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外婆告诉我一定要忍耐,她说这是我妈妈欠下的债,欠债还债,天经地义,外婆年纪那么大,还辛辛苦苦陪着我一起还债,可是后来连外婆都不在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家里,从来没有觉得我家竟然那么空。这些年说不恨我爸爸是骗人的,我恨他,可是我也想他,可不管是恨还是想,毕竟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他就是个念想,可现在,连他也要不在了,到最后,我依旧只是孤零零一个人,我的家里,只剩下我……”三个人静悄悄坐在候车厅里等待班车,检票的时候,检票员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段权,向羽心里难受,便伸手牵住了段权的手。庄扬跟在后头,视线凝固在他们俩交握的手上,眼角刺痛。去省城的大巴要走三个小时,段权和向羽坐在一处,庄扬隔着过道坐在他们旁边,段权一路没有说话,上了车就闭眼睡觉,向羽时不时摸摸他的额头,十分担心他的身体。庄扬看了一会儿,索性也闭上眼,眼不见为净。----站在省城的汽车站前,天色已经入黑,段权顾不上吃晚饭,着急要去医院,向羽便拦了辆车,上车的时候她竟然把庄扬推到副驾驶坐着,自己和段权并排坐在后座。庄扬的眼皮跳了跳,只能按捺下内心的烦躁,隐忍不发。去到医院,庄扬在住院大楼里笑迷了几个小护士,这才弄到段权父亲的病房号,可是一看号码,向羽就犯愁了,“这是干部病房,普通人上不去,而且他现在病危,说不定那里都是人。”段权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只想去见那个男人最后一面,去亲口问一些问题。庄扬知道拦不住他,便和他一起往电梯走去,“都已经到了这里,上去看看情况再说。”干部病房在住院大楼的第18层,庄扬最先走出电梯,果然没走两步就被一个小护士拦住了,小护士甜笑问道:“先生你好,请问你是哪位病患的家属?”庄扬扫了眼楼层大厅,护士站边上的沙发上坐了三个医院保安,左右两侧的病房通道能看见的便已经站了四五个精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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