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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想到那画面高金花就头疼,揉了几下眉心,继续说:“如果在这段感情里她真的感到不快乐,双方沟通后决定和平分开,我当然是尊重她的想法,问题是老二总爱先斩后奏。
“结婚离婚都不是件小事,也不只是他们夫妻俩的事,它还关系到两个家庭。老二说离就离,提前跟我商量个几句都没有,我难受的是这个。”
蔡光辉点头表示理解:“虽然都说孩子大了,要放他们飞,要让他们独立,要让他们离巢,说做父母的不能老黏着他们,要有边界感。但真到孩子遇上事了,一个字都不往家里讲,连没见过一面的网友都知道了,而做父母却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蔡嘉年以前就是这鬼样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蔡光辉问不到两句俩父子就要吵架。
他也是后来搜索儿子的名字,看了些访谈介绍,才知道儿子一开始在北京过得多苦多难——而他那时候还因不满儿子玩音乐,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还有,蔡嘉年的那个乐队解散了,事因里头打鼓的那小伙子患癌去世了,这么大的闻蔡光辉也是得上网搜索才能得知,蔡嘉年那家伙屁都不放一个。
“就是就是,就是这个感觉。”
高金花抿了口热茶润润唇,说,“其实不止老二,老大和老三,还有老四都是这样。我能理解他们报喜不报忧,也知道他们是怕我们担心,但心里还是希望他们遇上这种大事,别让父母最后知道就行了。”
她说了一会儿,现身旁男人安静下来,侧过脸去看他:“怎么不说话?困啦?”
“不是。”蔡光辉揉了揉鼻子,伸直一双长腿,放松地倚着露营椅,仰头望着浩瀚星空,“我以前吧也和你一样的心情,觉得阿猫阿狗都知道的事,老子居然什么都不知,那这个‘爹’还当来干嘛?给阿猫阿狗当就好了啊。开口诉诉苦有那么难吗?遇上困难了跟家人寻求帮助有那么难吗?”
火光在他半张脸上摇晃,影影绰绰,似这段日子他们在路上常见到的火烧云。
蔡光辉声音淡淡:“阿年回来后,我们也时不时会吵架,后来等到阿静走了,我才想明白,我们自己身上生过的糟心事不也都没跟他们说么?无论他们多大岁数了,都还是当他们是小孩子,用父母的姿态去对待他们。”
高金花插嘴:“那事实确实如此啊……”
“那就不怪他们总收着藏着,说到底,就和他们小时候读书考零鸭蛋、不敢把试卷拿回来给我们看一样。”蔡光辉转过头冲高金花笑笑,“我们心里头藏的秘密也不少,你之前心脏不舒服,去医院做检查的事是不是也没跟他们讲?”
高金花一噎,忙道:“那就是例行身体检查,报告出来后没什么大碍,有什么好说的?”
蔡光辉耸耸肩:“所以孩子的性格随你啊。”
高金花瞪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你和阿年现在是怎么沟通的?”
“我一天遇上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会跟他说一声,像是关于你的事,我也有知会他一声。”
“……我、我的什么事?”
“我说我想追求你,让他就算心里头有不舒服都要给我憋着,不许给你脸色看。”
高金花愣了片刻,很快噗嗤笑出声:“你倒是想得挺远,八字都未有一撇!”
见她笑,蔡光辉心里松了口气,跟着笑:“其实这问题说难不难,有的时候我们是得示示弱,在他们面前当个‘孩子’,让他们帮我们处理问题、解决困难,保准他们比谁都积极,还说不定会拿自己的糟心事来哄你开心。”
高金花眨眨眼,眼前忽的亮了亮,心中恍然清明,心情莫名舒坦了不少,便连带着蔡光辉的笑容都赏心悦目起来——尽管蔡光辉被冻得双颊通红、嘴唇起皮。
湖边夜风实在太冷了,但蔡光辉刚才夸下海口,这会儿再冷也得咬牙忍着。
可最后到底忍不住,他捂着嘴打了两声响亮的喷嚏。
朋友望过来,打道:“老蔡,别逞强啊,该穿穿,别快结束了才来闹个感冒,叫人看笑话的。”
蔡光辉手边没纸巾,随意用袖子擦了擦鼻子,不以为意:“嘁,我身体好着呢。”
突然身旁传来一声:“菜头。”
蔡光辉猛打了个冷颤,飞快转头看向高金花。
“菜头”就是“白萝卜”,因为他小时候身子瘦小脑袋大,就被男孩们起了这么个花名。
他很讨厌这个花名,觉得丢脸,但高金花每次唤他,他都会应声。
蔡光辉做滋补品家后,大家都喊他“蔡总”,很久没听过这个花名了。
“你喊我?”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敢相信高金花还记得这名字。
“废话,我脑子还好使。”高金花指了指两张露营椅中间不到半米宽的空位,“你坐过来一点。”
“干嘛?”蔡光辉虽问,但屁股抬起来,连椅带人挪了过去。
高金花捻起七彩薄毯的一角,递向蔡光辉:“分你一半,别真感冒了。”
蔡光辉顿了顿,很快咧开嘴笑。
怕高金花下一秒反悔,他急忙把露营椅挪得更近,紧贴住她的椅子,再把薄毯拉过来,搭一半在自己肩上。
两人肩碰肩,蔡光辉心猿意马,忍不住问:“可以、可以搂你的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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