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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不在他的身边……
他收到德姆斯特朗的录取通知书,又因为实验黑魔法炸毁学校被开除,他在肄业的几年不知经历过什么,执着地追寻死亡圣器,他宣扬巫师纯粹论,掀起了欧洲的腥风血雨,后来落败于宿敌,时至今日。
一个世纪的荒唐,他人生中所有的重要节点,都没有她的参与,儿时的随口一言,真就变成了玩笑话。
对于他来说是儿时,对于她来说,却是历历在目、近在咫尺的过去。
“盖利。”她探出手去,越过冰冷铁牢,想去触碰他,“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她的声调是如此伤感。
“不,姐姐。”
闭阖双目的盖勒特忽然开口了,他躺在那里,很无所谓的样子,她来了也没有半分反应,直到她对他说话。
“这样就好。”他说,“这样最好……姐姐,和你重逢的,是现在这个一无所有、什么都不能做,拿不准还能活几天的我。”
他睁开了眼,浑浊的目光径直看向自己的姐姐,毫无变化的模样。
他忽然笑了:“你还是以前的样子……看吧,这对我们都好,不是吗?”
盖勒特有一只眼睛是异色的,雪白而空无,就像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想从时间在他身上刻下的烙印来捕捉一丝丝他的过往,他也用这样的眼神打量着她。
以这种姿态重逢,他们还能说上几句话,他还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叫她几声姐姐。
如果是几十年前,在最疯狂的那个年代……
“不用内疚,姐姐。如果是在那个年代,你在我能触碰到的地方……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他嘶哑地笑了起来,异色的双眼牢牢锁住金发的女孩儿,他伸出枯老的手掌,与她相贴,然后就像鹰隼捉住猎物那样,毫不犹豫地扣下、攥抓、包裹!
“我会是一团绝不熄灭的厉火,焚尽你珍视的一切……要么,你用魔杖强制让我停止,要么你就靠近我,接受我,然后被我拆吞入腹,压榨掉最后一滴血,被我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贴近了她,轻柔地、和缓地:“可是我亲爱的姐姐,我了解你,一如你了解当年那个我……我知道你不会屈于任何人之下,谁都无法将意志强行灌注进你的脑袋里,哪怕那个人是你的弟弟,所以我们只会有一种结局。”
“你会是阿不思的同伴,会是他良好的朋友和战友,不是我的,你明白吗?”
他和她的理念无法共融,他的姐姐是英雄,是年仅十五岁、入学霍格沃兹一年就能平定妖精叛乱的天才,是该享有最顶端的荣光、被万人景仰的道标,她和阿不思一样,合该是那样的。
就像他只能和阿不思走到穷途末路,他和他的姐姐,最终也只有那一个结局。
可是多好啊,时间的馈赠让他们避开了那么多的矛盾、冲突,他不用看到最亲最爱的两个人都与自己为敌,她也不用把他从心头那块最软的肉割舍下来,对自己骨肉至亲举起魔杖。
他们现在还能像往常一样,说说话,见见面,多好啊,这都算得上梅林难得的怜悯了。
伊雯小幅度地偏了下头,他看到她眼中的混乱困惑:“……盖利?”
那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还没来得及理解,就被目之所及的那些尖端囚禁魔法所占据全部的脑海,他意识到女孩儿根本没有听进去。
伊雯和盖勒特之间隔着的牢笼,并不是阿兹卡班随处可见的那种普通的、铁质的笼子。
整个牢房都是炼金术的产物,黯淡的烛光下依稀能见到游走在墙壁上、栏杆边、天花板的符文,它们规律性地闪烁,组成了叠加近百次的无形锁链,环环相扣,无懈可击,甚至以伊雯的眼力,她竟然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
盖勒特忽然出声,他的语气冷了下来,带着严厉:“够了,姐姐。”
伊雯充耳不闻。
她的手向牢笼伸去,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细小的节点,两道活着的锁链魔法互相枘合的结构,太过精细了,不能粗暴地用咒语破坏。
“姐姐,停下。”
伊雯的手触碰到了牢笼的外边,刹那间炼金法阵完全启动,下个瞬息便是狂风暴雨般的反击!
轰!噼啪!
伊雯的手躲闪不及,当即被炸了个鲜血淋漓,她并没有退缩,而是用那只血糊的手死死攥紧栏杆,狂暴的魔力不间断地冲着那个枘合的脆弱点输出。
“伊雯!”盖勒特猛然坐起身,“我让你停下,伊雯·格林德沃!”
“给我闭嘴!”
精神被一步步逼到临界点的伊雯,终于引发了触底反弹,血液里那股刻着“格林德沃”专属性的疯狂,悄然冒出了头。
伊雯怒气勃发,魔力海啸般冲破牢笼封锁,清脆的“咔嚓”声响在二人耳边回荡,还有她的怒骂。
“我管他什么时间隔阂,我管你什么矛盾冲突——”伊雯一手牢牢擒住盖勒特,“我只认得一个盖勒特·格林德沃!我记着你的灵魂,你就是独一无二!”
“而我对弟弟的诺言,无时限,永久性生效。”
“我来找你了,盖利。”
浑身都是反骨,固执起来听不进任何人的劝,伊雯理都没理会那只不堪入目的手臂,回望向那双异色眼瞳,毫无畏惧地说:“点个头,我就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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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
他心想。
他的姐姐,和他年轻时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今年顶多十六岁,还没经历过半生沧桑、时间磋磨的她,身上还有一股浇不灭的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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