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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夙离又亲自送来了一些食物,皆是看着卿月吃下,喝了他送来的不知什么汤,卿月的身子可算恢复了体力。
这下,该好好计算如何逃出去了。
卿月几次与夙离有上句没下句,小心翼翼搭着话,发现‘白矖’似乎是他心头的一抹窗前明月光,每次他唤卿月这个名字,眸子中都泛着温柔的光,相处到现在,卿月已经见怪不怪,任由夙离将她当作别人。只是不知为何,‘白矖’对卿月来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有些时候,脑海中还会浮现一些不属于她的回忆,莫名真实。
黄昏,夙离终于离开了。从被他虏来到现在,安置卿月的这个宫殿她就没有出去过,如今四下无人,这倒是个机会。
卿月悄悄走出宫殿,这个时候四周静悄悄的,外面连一个把守的人都没有,卿月原以为自己是俘虏应多几个人看守,还费了些心思计划了如何金蝉脱壳,现如今倒是省事许多。她暗自庆幸,希望自己可以顺利逃出去,在这偌大的魔界,卿月虽不通方向,好在记忆中有曾经椒书殿偷懒的时光,翻阅了许多杂记,有关于魔界的简述,顺着开满黑花的地方一路走下去,便可寻到忘川,过了忘川便是须臾渊,连接天魔的入口。
黑色的花只在晚上盛开,魔界只有黄昏与黑暗,夕阳渐渐沉没于西方,卿月知道,杀戮即将开始。她必须趁着夕阳落下之
前找到开着黑花的地方,不知道九重天的引灵咒管不管用,姑且一试,卿月找了一处隐秘的角落,开始施展法术,心中默念‘追寻黑花’,不一会儿,空中形成一股小的水流,为她引了个方向。
顺着水流的指引,卿月很快便找到了盛开着大片大片黑花的地方,不知怎的,心中越发慌乱起来,这些黑花诡异得很,每一朵都好像人头一般,偶尔有微风吹过,花朵便摇摇晃晃,极为可怕。卿月抬头看到夕阳已经彻底沉没,黑暗来临,整个魔界顿时死气沉沉,天空中时不时闪过妖魔的利爪,卿月深吸了一口气,得尽快抵达忘川才是。
她用法术变了微弱的火光,勉强能照亮前方的路,因着黑夜,她不敢多引人注意。黑花一路蜿蜒而下,没过多久,已经能看见尽头散发着幽幽绿光,卿月加快了脚步,火光熄灭,她心中一惊,接着有大片的彼岸花铺火照路,川江已见奈何桥,上穷碧落下黄泉。整个忘川明亮如朝阳,江面铺满一层萤火虫般的光芒,周围的彼岸花还在不断的盛放,时不时伴随冤魂的哀嚎,凄惨又美丽。
卿月不敢多耽搁,沿着忘川一路小跑下去,视线中出现了一面雾蒙蒙的水镜,水镜屹立在奈何桥对岸,她猜想,这大概就是通往须臾渊的入口。整个一切来的如此轻而易举,卿月心中的慌乱却越发强烈,但终究逃跑的意念大
于慌乱,她顾不上那么多,一心想着能回到九重天,能见到师尊!提起裙摆,卿月小心翼翼踏上奈何桥,江底无数的冤魂欲伸出手将她拖下桥,她心一横,闭上眼大步跑向对岸,水镜果然近在咫尺,卿月心中欢喜,没有丝毫犹豫,她走进了水镜。
然后,水镜之中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宫殿。有许多宫女,她们好像看不到卿月的存在,在黑暗的华宫中鱼贯而行,手中捧着东西,皆是金宝玉钗,绫罗花绡。卿月感到有些奇怪,跟着她们的方向摸索,来到了一个寝殿,但还没进去,一个女子抓乱了头发冲出来,想要逃出宫殿,却被一道强大的火光包围,硬是拽了回去。跟进去一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身影,那是一个身穿玄色华袍的男子,身躯修长,唇淡如水,眼睛却黝黑深邃。他把那个女子强硬按在床上,毫不客气,说话却是如哄小孩子一般温柔至极:“又不听话,乖乖躺在这里,孤会经常来看你。”
那女子却不领情,视眼前这个人如毒蛇猛兽一般,顽强抵抗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这女子实在过于凄惨,卿月悄悄施法想帮助她,谁料她的法术竟从他们的身子中穿了过去。
那男子压住女子的双腕,黑发清流般落在她身上:“白矖,闹够了吗?闹够了便好好休息。”
白矖?!卿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
那女子。
她似乎中了魔,双眼血红,但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流出,“重黎,我想重黎,放我出去……我想见他……我不能没有他……”后面的话,尽数消失在男子的吻中。
卿月惊呆了,师尊的名讳,魔界之人怎会知晓?
白矖溪流般的泪顺着脸颊落下,浸湿了镶金枕头。那男子分明做的是狼心狗肺强迫之事,却表现得比谁都柔情似水,细细吻去白矖脸上的泪水。卿月看的愣神,明白此处应是幻境,刚想离开,却听白矖发出一声轻微的抽泣声,她停下脚步,再度回头看,白矖眼中的赤红已经褪去,恢复清醒后,她满面泪痕,不愿于那男子对视,只无力道:“你究竟想要折磨我到何时?”
“重黎对你没有丝毫爱意,我才要问你,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白矖讥笑道:“我与他朝夕相处,那是最真挚的感情,岂是你这魔物能理解!”
男子停滞少顷,瞳仁微微紧缩,却转而微笑道:“无妨,你已临近归元。孤与重黎是死敌,孤用过的东西,再是漂亮,他也不会感兴趣。”见白矖还是无动于衷,他捏住她的下巴,虽笑着,却让人感觉十分危险:“白矖,曾经你瞧不上我,现如今,我乃魔界之主,而散尽灵力的你只有乖乖等着瓜分成果,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后,晃了晃她的下巴,起身离去。
卿月木讷的站在原地,心中万千丝
缕缠绕不清,莫名感到一阵苦涩。
白矖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镜前梳妆打扮,烛光摇曳,残影朦胧,白矖梳理好凌乱的头发,容颜露出。她虽始终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却比寻常少女站在十里桃李中灿笑还要迷人,有着倾国之色,镜中美人颜,旧梳插云鬓。
卿月的心脏开始狂跳不止,回荡在她耳边的只有心跳声,无限循环,此时她已忘记入境的目的,忘记须臾渊,忘记回到九重天,更是忘记日思夜想见到重黎。倏地,身旁有一人凭空出现,接着一面镜子漂浮在卿月眼前,镜子中的银色面具很显眼,但更显眼的是,镜子中忽然和白矖一模一样的脸,卿月凑近了一些,镜中人流出一滴清泪。
夙离将镜子收回,走到卿月面前与她面对面,接着缓慢地将面具拿下,刹那间卿月捂住了嘴,这张脸亦和刚才的男子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卿月闻。
“你应该问你自己,你是谁。”
没有了面具的他,笑得愈发妖冶,像是精致的雕刻品,而那一双眸子,渐渐变得血红,似乎凝聚了所有的凉薄。
“不!这不是我的脸!”卿月尖叫道。
夙离不理会她,他就这样看着卿月,卿月却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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