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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诀有水下闭气的妙用,可是若是被外力强行逆转功力又当如何呢?
下定决心要杀死一个人,甚至已经豁上了性命,自然要考虑周全,感受到长生诀剧烈的抵抗和反弹,李建成没有理会,只是努力用自己的内力逆着长生诀运转的方向而行。
他并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意识很快模糊起来,周围都是水,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涌入他的口鼻,然后很快就会进入肺部,让他窒息,直到最后的一丝意识,李建成都紧紧地拥着李世民,只此而已。
再醒来时是夜里,周围一片黑暗,李建成以为自己再次回到了地府,想要坐起来,身上却疼得几乎要裂开,眼前模糊一片,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
视线渐渐恢复,漫天都是星光,李建成这才恍惚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死。
不知歇了多久,他才觉得身体渐渐能动了一点,被河水泡的发冷的手指颤了颤,轻轻抬起来,摸上腹部。剑柄依旧插在那里,想来背后那一截是在挣扎中被河底折断了。他轻轻使力,将剑柄拔出,麻木的身体感到一丝剧烈的抽痛,嘶哑的喉咙里发出勉强称得上呻吟的声响。
他此刻还泡在河水里,只是水流极浅,想来是那条河的下游。
在李世民将长剑插入的那一刻,李建成腹部使力,生生将剑用肉体卡在了腹中,随后他们跌下山涧,他本能的一直保持了力道,是以伤口虽然仍是在挣扎中被撕裂了几分,却好歹没有开膛破肚。想到方才的混乱情况,李建成暗暗运功,丹田里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
他现在还虚弱的厉害,根本无法再动弹,只好这样躺着,很快又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一个白天。
万籁俱静,只有河水的潺潺声从耳边流淌,李建成觉得自己恢复了几分力气,竟能用力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不远处一小片铜质的金属在日光下闪着光,似乎是什么盔甲上留下的碎片。
想到李世民,李建成的瞳孔微微一缩,踉跄着站起来。
视线略一开阔,他便发现不远处躺着的男人,于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李世民的情况从外表来看,其实比他要好些,除了一些擦伤,几乎看不到丝毫的伤口,按理说若当真如此,又有长生诀护身,他绝不会仍然昏迷不醒,且面色难看至极,仿佛一层白纸。
想到这里,李建成露出一丝狐疑,慢慢蹲下身去,拉起李世民的手腕把脉。李世民的体内,真气逆流,在经脉之间到处乱窜,混乱不堪。
难不成自己胡乱输得真气竟让李世民体内的长生诀内功失衡,以至于走火入魔?而长生诀内功则借此流窜到他的体内反而治疗了他的内伤?
想到这一层,李建成恍惚回忆起来,大唐双龙传里曾经提到过的,长生诀内功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因为阴阳失调而走火入魔,必须二人双修,相互之间转换内力才能继续更上一层楼。当初寇仲徐子陵就是因为疗伤之时,无意之间使两个人分属水火的内力相互转换,才躲过了这一劫。
“果然是报应吗?”李建成低笑起来,轻轻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又回到自己方才晕倒的地方,捡起了那一把断剑。
剑是好剑,是突厥人私密的冶铁技术制成,锋利坚硬,且不易生锈,此刻这一截断剑被河水冲刷掉了血污,再次露出清冷的寒光。只要用这把剑靠在李世民的脖子上轻轻一抹……李建成心里想着,提着剑再次回到李世民身边。
李世民依旧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一动不动。他身上的盔甲被河水冲开,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薄薄的一层贴在身上。他今年年方十七,身量方方长开,还有些少年的青涩和瘦削,没了盔甲,越发显得单薄。
“你的罪孽,便该你来当……”李建成喃喃着,手中断剑抵住李世民细长的颈子,只要稍一用力,这个毫无抵抗的人就会死去。
却不想李世民却在这时悠悠转醒。
少年黑色的眸子透着茫然,卷翘的睫毛蝴蝶般的翕合。
“这一次是你赢了,要杀我尽可下手。”不过是短短的一刻,李世民便明白了此时的情况,黑色的瞳仁毫无半点波动,近乎漠然地说。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完全无法听出这个年纪的男子该有的清亮。
李建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确切的说,那不是一个少年,这具年轻的躯壳里和他一样,同样有着一个蛰伏着一个古老的灵魂,曾经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马蹄下踩过无数的尸体,佩剑上沾过无数人的头颅。
断剑在李世民的脖颈上划下一道血痕,鲜血流淌下来,李世民的脸上却平静的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个人不但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亦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不,我不能杀你,若手刃至亲,我与你又有什么不同?”李建成慢慢吸了一口气,慢慢将断剑放下,心思渐渐明朗起来,冷冷地看李世民,“自古成王败寇,于你看来,兄弟相残,于我们当年的境况,也不过是形势所迫而已,你自觉虽有愧,但无悔对吗?”
“是。我自认绝非好人,但却是个好皇帝。我在位二十三年,自始至终,兢兢业业,创贞观之治,让百姓安居乐业。我愧对你和四弟,却无愧于天下黎民,无愧于大唐。”
“是啊,你自觉是千古明君,青史留名,受万世敬仰。我亦可告诉你,大唐自贞观起其后百年乃是整个中原大陆最为强盛之年,我滞留地府,从轮回镜上,看得一清二楚,我自认为当年若是我登上皇位,亦未必能有你的成就。”李建成说着,嘴角莫名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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