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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那般清澈，看不到众人口中的奸诈也不见传闻中的毒辣，完完全全，只有一个严凤楼。严凤楼伸手，他便迫不及待来握，掌心叠加，一手的湿热。然後撞上他越见宽厚的胸膛，跌进他温暖依旧的怀抱，严凤楼抬眼看见他和煦的笑容：&ldo;你干什麽？&rdo;顾明举搂著严凤楼，双双翻下高墙：&ldo;重温旧梦。&rdo;经过书院中一番折腾，东山上的太阳已然高高挂在了正当空，清早的寒气还未散，嗖嗖的冷风迫不及待地在狭窄的巷子里穿堂而过。今夏酷热，入秋後却凉得快，好似刚脱了单衣就要直接裹上棉袄似的。听有见识的老人们讲，夏极热，则冬必极寒，恐怕冰天雪地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ldo;阿嚏──&rdo;毕竟病才刚好没两天，方才奔跑时热出了一身汗，现下又吹了凉风，冷热交加之下，严凤楼忍不住打了个喷嚏。&ldo;怎麽了？&rdo;乐呵呵走在前头，嚷著要吃&ldo;原先西街口那个王伯做的烧饼&rdo;的顾明举便赶紧跑回来看他，又是握手又是摸额头，嘴里念念叨叨，&ldo;刚才问你冷不冷，你偏说不冷。现在看看……&rdo;严凤楼躲著他的手说：&ldo;没什麽，吹了风而已。&rdo;他不肯放心，一把拉住了严凤楼的臂膀，非要把手往额头上探：&ldo;什麽没事？自我到南安後，你什麽时候跟我说过实话？&rdo;幽深的巷子里不见旁人，两边高高的院墙隔出细细一线湛蓝的天。身後谁家种了一株郁郁擎天的大树，风过处，慢悠悠落下一片金黄的落叶，飘过墙头，落到两人正中间。有那麽一小会儿，顾明举的脸隐约叫落叶遮住了，严凤楼只听得他低沈动听的声音：&ldo;别躲，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又发烧了。还躲，再躲我不管你了。&rdo;男人丝毫都不像传说中那个能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侍郎大人，眼前的他，一手贴著他的额头，一手抵著自己的，皱著眉头认真的比较著两者的温度。嘴里还不甘地嘟嘟囔囔：&ldo;你病了有的是人心疼，家里那个飘雪姑娘，家外那个杜远山，还有那些数不清的我不知道的。若是被他们知道，是和我在一起时病的，我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do;&ldo;跟你说，好好爱惜自己。兢兢业业干了这些年，你说你都得了些什麽？怎麽还学不来好？&rdo;他低垂下一双漂亮的凤眼，脸上百般都是委屈，却又透著藏不住的焦虑。严凤楼被他抓著臂膀挣扎不得，听话地任由他抱怨，听著听著，低低地附和著他轻笑。&ldo;出门时，吃过药了吗？我差人送来的补品也要记得吃，那些玩意，摆著看又没什麽好看，吃进肚子里去才叫货真价实。&rdo;几番比较，发现严凤楼确实无碍，顾明举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挥手又替严凤楼将肩头的碎叶拂去，&ldo;论节俭，你对自己都抠到骨子里了，也没见你积下什麽家业。知道的，说你是怜贫惜弱。要我说，指不定你是花到哪个狐狸精身上去了。&rdo;真真越说越离谱，这都扯到哪里去了？严凤楼听罢挑起眉梢要叱责，他倒机灵，敏捷地往後撤一步，堪堪躲过他的眼刀。&ldo;哟，生气了，被我说中了。&rdo;没个正形的侍郎大人笑得嘻嘻哈哈，只差没有冲他扮个鬼脸。&ldo;下官不敢。&rdo;严凤楼恨得牙痒，撩起衣摆，目不斜视地越过他往大街上走。身後的混账一声声甜腻腻地喊著他：&ldo;凤卿，凤卿，我的凤卿……&rdo;越喊越响亮，越喊越响亮，喊得落叶萧萧下，喊得灰白色的墙间一阵阵回声，再这麽喊，全南安城都得听见。怒极的南安县丞止步回头，长长的、曲折蜿蜒的小小巷子里，顶著那一线蓝天，顾明举肆无忌惮地笑著，眉目飞扬，灿烂的笑容能把当空的太阳比下来：&ldo;凤卿，你永远是我的凤卿，我的，我顾明举的。&rdo;什麽话都哽在喉头里说不出来，你好端端为什麽出京？为了什麽来南安？京城出了什麽事？还有那一封又一封频频发往驿馆的信，京中的温雅臣究竟为什麽如此焦急……别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毕竟，我也在官场，即使隔了万水千山，纵使暌违整整五年，可是，顾明举，你我依旧同在一处。那晚，飘雪走後，严凤楼下了决心，有些事，他想听顾明举亲口说。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了门，在昔日初见的地方等著他，等著他站在自己面前，等著他亲自开口说：&ldo;凤卿，我有了点麻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