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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烟想到曹公笔下邢家进京的场景。连小丫鬟都瞧不起邢岫烟,当薛蝌,宝琴,李纹,李绮,邢岫烟五人组成的投亲队伍来到贾府,宝玉在袭人、麝月、晴雯面前绝妙口称赞前四人为“精华灵秀”,就是没有提到岫烟,可见岫烟是多么的不起眼了。
贾母一见薛宝琴就命王夫人认作干女儿,连园中也不命住,晚上跟着贾母一处安寝。
更别提那样疼宝玉也没给他穿的‘金翠辉煌’的凫靥裘送给薛宝琴。而对邢岫烟贾母只告诉邢夫人,叫她的侄女在园子里住几日再家去。
可见并未真心留人。
如今的邢岫烟可不是曹公笔下淡然处世,任由人轻贱的邢岫烟,他们一家子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难道非要找那不自在不成?
岫烟心思笃定,越发觉得自己在理,继续劝道:“邢家能攀附上贾家这棵大树,想必还是有些家底的,一枚瞧不准的玉佩又有什么。”
邢忠没有出声,沉默便是肯定。
卢妈妈笑道:“那就听女儿的,将东西当了。”
岫烟便将自己听来的当铺名字告诉的父母。
当晚三人随意吃了点米汤,好在那婴孩也跟着吃,并不哭闹。
第二日一早,卢妈妈穿戴整齐,挽着岫烟的手往西街去。
街坊邻居有见到她母女二人的,无不纷纷上来打听消息,卢妈妈就一脸和善的笑,岫烟更是不多话,众人见总没可打听,便也无趣的散了。
裕通当就坐落在西大街把头第三家,两层楼高,进进出出很多人。
娘俩并不胆怯,和一般愁眉苦脸来典当的人不同,大大方方就进了屋。
内中早有个吃茶的老板看见了她们,微微诧异,却不吭声,只看她们来历为何。
当铺中分前台后台,一道木栅栏将屋子分成了两半儿。木栅栏后面每隔几步就站了一位当铺先生,手指下劈啪作响的打着算盘。
岫烟个子小,很费力气的爬上了木头台阶,两手扒着柜台:“老爷爷。”
当铺先生闻声抬起头,见是这么小的客人,先是一笑:“小姑娘,你唤我?”
岫烟点点头:“老爷爷,我要典当东西。你帮我仔细瞧瞧?”
当铺先生家也有个差不多大小的孙女,以至于还没看见东西,便已经带了几分和蔼。
“好啊,拿出来瞧瞧。”当铺先生的眼睛顺势望向小姑娘身后,果然见有个妇人跟着,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母女俩。
岫烟不放心的扭扭头,然后扁扁嘴看向栅栏里:“老爷爷,劳烦你仔细看看。”宝贝似的从怀里掏出了那枚玉佩,放进托盘里推给当铺先生。
当铺先生眼前一亮,心知是遇见了好东西。只是
当铺先生狐疑的看着岫烟:“小姑娘,你打什么地方得来的这玉佩?”
玉佩不是很翠,但好在通透干净,当中没有细纹。婴儿拳头大小,刻的是鹤鹿同春的样子,那仙鹤特别生动,仿佛展翅飞跃出去似的。
岫烟笑道:“自然是家中祖传的。老爷爷别看我穿的不好,但是祖上也曾做过官,掌管了一方钱粮。老爷爷尽管放心,东西来路没问题,只看你出多少钱了。”
岫烟忙补了一句:“是死当。”
当铺老先生一听是死当,心就更活泛了几分。
岫烟惯会察言观色,知道对方是心动了,轻轻笑道:“老爷爷,好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啊!我们只来裕通当铺,自然是信得过你们家的招牌。”
当铺先生还在踌躇中,忽然换了一张脸笑道:“东家。”
岫烟扭头去看来人,和父亲差不多的年纪,但穿戴确实天壤之别,昂着首,说不出的气派。
“拿来我瞧瞧。”
当铺先生不敢耽搁,已经从栅栏空隙中递出了玉佩。
岫烟担心他们掉包,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
裕通当的东家一笑:“东西是好东西,既然你们是死当,我也不给幌子,一百两,银子你们拿走,东西我们留下。”
岫烟当即脸一沉,作势就要夺那玉佩。
当铺先生恨不得从栅栏里钻出来,只能频频安抚:“你这孩子,急什么,价格不成咱们慢慢商议就是。”
岫烟委屈的看着当铺先生,仿佛他才是裕通当的东家:“老爷爷,你们不能这样欺负人的。”
至于怎么欺负人了,岫烟却一句不提,更不为这块玉佩的品质辩驳一句好话。
卢妈妈在后面给女儿暗暗叫好。真是个机灵鬼,她明白,女儿要是随便开口,在这两个行家面前肯定露馅。不如就这样虚虚实实,叫人看不准。
裕通当的东家满是兴味的瞅着个子小小,脸色蜡黄的邢岫烟:“那按你说要给个什么价格?”
岫烟没典当过东西,但前世的时候谁还没砍过价啊!有道是谁报价,谁先挨宰。裕通当给的是一百,看来还有回旋的余地,不过就绿珠说,这家还算公道,若自己要的狠了他们会不会翻脸把她们轰出去?
岫烟想起后面站着的母亲,像个小孩子似无措的看着卢妈妈。
裕通当东家却只盯着岫烟而非她的母亲,仍旧笑道:“小姑娘,到底想的怎样?”
“三百两,一分也不能少。”
当铺先生险些没气个倒仰,他本还想帮衬帮衬这小姑娘,哪知人家是狮子大开口。“小姑娘,你这就不讲理了,谁家能用这等大钱收它。”
裕通当东家却一摆手,示意当铺先生不要多话,自顾自的还价:“三百两确实贵了,就算重新雕琢一块同样的,也不过一百多两,我是瞧着它样式古朴,似乎是名家手笔才出了那个价钱。否则就凭这块玉佩的材质,五十两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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