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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伊斯拽了拽衣领，这件人模狗样的外套|弄得他很不舒服。化妆技术高超的西莉亚给他换了个发型，还在脸上抹了一堆不知名的胶状物，易容之后阿洛伊斯一看镜子，自己都没认出自己来。胡安娜则将一头蓬乱的红发绾成一个发髻，带上了一副金属外框眼镜，再穿上职业套装，俨然是位严厉的女秘书（这打扮让雷欧笑得在地上打了半天滚）。约书亚倒是没多大变化，只不过用有机染料染了虹膜颜色，扎起了长发。虽然打扮有些奇怪，但好歹并不可疑，跟在胡安娜身后，勉强像个保镖的样子。现在他们三个沉默地坐在公爵派来的蝠翼飞车中。刚从宇宙港到达莱厄庭地面，便有公爵的部下前来迎接。&ldo;公爵大人的热烈欢迎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rdo;胡安娜对飞车司机道。司机没有回答，仿佛压根儿没听见她说话一样。这种摆谱方式触动了女海盗的某根神经，她故意大声说：&ldo;雇佣聋哑人当司机的公爵大人可真是宅心仁厚啊！&rdo;不出所料从后视镜里看见司机的眉毛抖了抖。飞车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僻径，刻意绕过莱厄庭闹市区，最终到达了一座奢华的五星级酒店门口。&ldo;我还以为公爵会选择在什么废弃的停车场交易呢。&rdo;阿洛伊斯偏过头，在胡安娜耳边低声说。&ldo;你奇怪的黑帮电影看多了吧。&rdo;胡安娜也低声回答，&ldo;公爵名义上是来&lso;访问视察&rso;的，多少会有几个记者跟来，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所以当然是我们拜访他方便一点。&rdo;约书亚咳嗽了一声：&ldo;你们声音太大了。&rdo;于是两人齐齐闭嘴。有门童打开车门，见车上有位女士，便伸出手想扶胡安娜下车。胡安娜看也没看他，径直走下飞车，四处打量，将门童晾在一旁。门童尴尬地看着车厢内剩下的两个人。阿洛伊斯忍笑忍得肚子疼，摇摇晃晃下车，约书亚跟在他后面。门童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没来得及收回来，杀手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张钞票按在他手上。阿洛伊斯的肚子更疼了。司机将飞车开向酒店的车库。酒店门口有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他按住架在耳朵上的通讯器，说了些什么，接着走向胡安娜，鞠了一躬，比了个邀请的手势：&ldo;请往这边走。&rdo;阿洛伊斯拎着银盒子，和约书亚一起跟在胡安娜身后。黑衣男子让她稍等：&ldo;公爵大人只请您一个人去。&rdo;胡安娜抬起手腕，想抓垂在肩上的头发，却只抓到空气，她这才想起来头发都盘起来了。于是她改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ldo;你是想让一位柔弱的女性提那么重的盒子吗？&rdo;柔弱的女性！阿洛伊斯的肺都要笑炸了！黑衣男子于是不再坚持：&ldo;好吧。&rdo;他领着三人穿过酒店大厅，乘&ldo;员工专用&rdo;电梯到达23层。一路上胡安娜敏锐地发现了几名伪装成普通客人的保安（发现他们也在偷偷瞄她），以及几个想从公爵身上挖新闻的记者（就凭他们那探头探脑、惹人怀疑的样子，竟然没被酒店请出去，真是个奇迹）。到达23层的豪华包间门外，黑衣男子再度鞠躬，为胡安娜拉开包间大门。&ldo;谢谢。&rdo;胡安娜微笑。她这时候倒记起&ldo;礼节&rdo;这东西了。阿洛伊斯和约书亚也跟着向黑衣男子点头致意，弄得男子很不好意思。&ldo;对了，&rdo;进门前，阿洛伊斯忽然问，&ldo;公主殿下也住在这一层吗？&rdo;男子一怔：&ldo;不，殿下住在楼上，顶层。&rdo;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很奇怪对方为什么这样问。阿洛伊斯对他的诚实报以赞赏的笑容：&ldo;谢谢。&rdo;阿尔薇拉站在窗户边。宽大的落地窗被厚厚的花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据说这是为了保护住在客房中的贵客，防止他们被外面心怀不轨的人士窥伺。阿尔薇拉对这样的理由从来嗤之以鼻。如果使用特殊变色玻璃，从外面绝对看不见屋内的情形。真不明白酒店的人为何要把窗帘全部拉上，使房间昏暗得如同夜晚。难道他们以为入住的客人是畏惧日光的吸血鬼吗？&ldo;罗丝，&rdo;公主呼唤自己的贴身侍女，&ldo;今天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rdo;&ldo;是。&rdo;罗丝拿起终端，打开行程表，&ldo;今天上午和下午都没有安排，行星时晚上6点，有一场同军工厂高层的晚宴，您必须正装出席。&rdo;&ldo;正装出席&rdo;这四个字令阿尔薇拉皱起了眉。她最讨厌穿华丽的晚礼服同各种人士虚情假意地客套了。比起晚宴舞会什么的，她宁可和达雷斯去猎场，或者跟穆賽娅一起打游戏，就算单纯同安诺特读书聊天也比出席晚宴有趣的多。她将窗帘撩开一条细缝，从缝里偷偷向下面望。一辆黑色的蝠翼飞车驶进酒店，车上下来几个人，具体是什么人她没看清，因为下方种着一颗高大的树木，树冠遮挡了视线，但她一眼就看出来，那辆蝠翼飞车是温内特公爵的私家车之一，平时就停在他的座舰&ldo;斯黛拉&rdo;号的机库里。阿尔薇拉只见过它一次，但是绝不会记错。虽然飞车外表并不华丽出众，但（据穆賽娅说）那是已经停产的绝版飞车，性能优越，价值连城。因此她记得特别清楚。不过公爵平时不怎么开这辆车。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此处？飞车到来后不久，几名记者打扮的人被保安&ldo;请&rdo;出了酒店。阿尔薇拉几乎可以想象保安用冰冷的语调说：&ldo;抱歉，您的行为侵犯了本店客人的隐私，如果不想被起诉，请您立刻离开。&rdo;又过了十来分钟，十几辆黑色的飞车朝酒店驶来。但它们并没有驶入正门，而是绕到了酒店建筑的后方。阿尔薇拉放开窗帘。&ldo;罗丝，温内特在什么地方？&rdo;&ldo;公爵大人在自己的客房里。您要见他吗？&rdo;罗丝说，&ldo;公爵说他今天身体不适，吩咐任何人都不准打扰，不过若是您想见他，想必他会……&rdo;&ldo;不。&rdo;阿尔薇拉说，&ldo;罗丝，把我的便装拿出来，还有我的枪。&rdo;罗丝睁大眼睛：&ldo;殿下……？&rdo;&ldo;秘密召集所有信得过的人，准备逃跑。&rdo;阿尔薇拉压低声音，&ldo;他要来杀我了，今夜就要来杀我【注】。&rdo;【注】出自《圣经&iddot;尼希米记》&ldo;日安，胡安娜阁下。&rdo;窗帘紧闭的昏暗房间中，温内特公爵端正地坐在一张高背椅上，双手十指交叉，叠在膝盖上。见到胡安娜之后，他依照一位帝国贵族绅士应有的礼节，执起女海盗的手，献上一吻。胡安娜勾起嘴角默默接受了。阿洛伊斯冷眼观察公爵假惺惺地同胡安娜寒暄。他和两年前比起来没什么变化，褐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帖在脑袋上，精明的茶色眼睛像猛禽一样瞪着三人。那双眼睛倒是和达雷斯很像，仔细想想，他俩其实算是远房亲戚，公爵的祖父弗兰克四世正是达雷斯外祖母的父亲。&ldo;能够为公爵大人服务，是我这等草民的荣幸。&rdo;胡安娜未经公爵同意，便自己找了张看起来柔软舒适的沙发坐下，好像她才是房间的主人一样。公爵摊开手：&ldo;好吧，时间紧迫，我们闲话少叙，直接进入正题吧。&rdo;他看向提着箱子的阿洛伊斯，&ldo;不远千里冒险送来这件珍贵货物，您和您部下的胆量都令我敬佩万分。诸位理应得到丰厚的报偿。&rdo;他如同一位演说家，故意停了片刻，激起听众的好奇心，&ldo;想必希卡利已经事先将定金付给您了吧？&rdo;&ldo;是的。&rdo;胡安娜招呼阿洛伊斯和约书亚到她身边。阿洛伊斯有些紧张，虽然知道自己的易容完美无缺，然而只要一被公爵的眼睛盯着，他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看穿了。&ldo;不然我也不会贸然涉险。干我们这一行嘛，不看到真金白银是不会开始工作的。&rdo;&ldo;我能理解您的心情。&rdo;公爵露出谅解的微笑，&ldo;余款我自然会全数付给您。不过在那之前，能否让我验一下货？&rdo;胡安娜举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晃，&ldo;先把余款付了，再给你看货。&rdo;&ldo;啊，胡安娜阁下，您未免太不信任我了。况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人世间的商人天生应该遵守的规矩，您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rdo;&ldo;规矩都是人定的，一码事归一码事。&rdo;胡安娜不卑不亢，&ldo;您也知道这件货物价值非比寻常，我冒了这么大危险潜入帝国，将它送到您手里，难道不该享受些特别待遇吗？况且……&rdo;她学着公爵的口气道，&ldo;这里是您的地方，周围都是您的部下，难道您还担心我耍花样吗？难道您不信任我在道上的信誉吗？这也未免太谨小慎微了，不是成大事者应有的风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