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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中秘毒,其实是一味慢性毒药。”男人的抬眼都好似精心预演调整过一番惑人,眼眸带水波,像是一只倦怠餍足的白狮,正状似无意地撒娇。
“慕随有反心,陛下怎会一无所知?更不要说还有我这个他的眼线存在。”那原本干白的嘴唇经历过药汤的滋润后,又恢复了些许红润饱满。
不知是大仇得报还是心结微落,他的身上难得透出些慵懒惬意的气质,也没有了先前那种虽然温润和煦的笑着,却总给人一种千里之外心防如冰的戒备感。
“所以这秘毒是陛下的手笔,可是.....”姜知月欲言又止。
经过慕广君近乎直白的提醒,她突然想起近些日子似乎都没怎么看到慕随的身影出现在王府之中。
先前因为男女大防,加之姜知月不喜欢这个阴狠冷毒的公公,她也没有主动过去搭话尽孝。
加上后来善堂在慕广君的暗中帮助下开了起来,她整个人都忙透了,更无暇顾及府中的事物变化,也便忽略了这几个月来,慕随频繁的外出活动。
也不能怪她迟钝,毕竟她一来事务繁忙,二来靖安王的踪迹也不是她能够随意打听的。
只是从毒日期,加上慕随生前频繁地出入皇宫,莫非就是在一个多月之前,慕广君借她善堂与朝廷搭线时,向皇帝透露了靖安王有反心的消息?
也得亏苑武帝沉的住气,竟然借各种藉口把慕随邀请到皇宫来,明面上看是君臣其乐融融,实际上这老东西笑眯眯的,不动声色地给慕随投毒啊!
想通了的姜知月面上有些惊讶,“他这么做,难道不怕损了皇室的名声吗?”
虽然历朝历代,因帝王忌惮功高盖主而痛下杀手之事,并不罕见。但无论是出于何种无可奈何的目的,戮杀功臣都是会掀起轩然大波,动摇朝纲的大事。
按理说,哪怕师耀再不耐烦,再忌惮这位靖安王,也不该挑此时此刻,如此急切的下手。普罗百姓倒还好,他们不关心除了生计以外的事情;但若是富足些的,或是读书人,搞不好能猜到一二。
这事做的还是不干净了,能让人多少猜到些内幕,琢磨出阴谋的气息来。
“等等,莫非这一切都是你....”此时,仿佛陡然反应过来的姜知月如梦初醒,她怔怔地望着半躺在床榻上虚弱的青年,语气有些颤抖:“所以你要让那秘毒提前作,原来你是想将此事嫁祸给陛下。”
是啊,没有比皇帝更合适的替罪羊了。要动机有动机,论替罪能替罪,谋杀一位异姓亲王还能安然无恙的,也只能是那龙椅上最尊贵之人。
如此,她看向慕广君的眼神也逐渐变化。
这应该是她见过的胆大包天第一人了。毕竟在她的印象中,从来都是皇帝将他人作为棋子随意摆弄,却不想眼前这人能反客为主,敢将天下之主作为他谋划的推手。
而她现在知道了对方如此大的秘密,慕广君告诉自己这些,究竟意味何意呢.....
而这个将所有人都囊括在棋盘上任意玩弄的鬼手,此时正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全心全意地描摹着她的眉眼,不知想什么出神。
姜知月心里一紧,莫名其妙的就将心里话说出了口:“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明明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若是泄露了一星半点,便会招来无穷无尽的祸患。
而慕广君只是轻松的笑了笑,哼笑声像一把小勾子,尾音拉得绵长暧昧:“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是我往后余生中要相互扶持走过的人,为什么不能告诉你。”
这话不知是从何处学来的甜蜜缱绻,竟然一时间把姜知月也给说愣住了。
看着少女呆呆愣住的模样,慕广君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少年面容精致如神似仙,透露着一股病态苍白的美感,一双潋滟漂亮的眼眸里泛着她坐在床铺旁的倩影。
姜知月从那双眼眸中陡然窥见自己的倒影,一时间说不清何种滋味。
与此同时,慕广君略低沉的声音响起,与先前轻快的口吻不同,这次他带了些郑重地说:“知月,我犯了大不孝,亲手害死了我的父亲。”
“你.....会嫌弃我吗?”
姜知月蓦然回神,便看到慕广君有些紧张地望着她,仿佛这个答案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可以决定生死一般。
这个将一切都搅动的天翻地覆的青年此时依靠在软垫上,像一只雨天被遗弃的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姜知月喉咙滚动。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眼前可是一个杀人于无形无声,心机缜密至极的人。
她也始终想不明白慕广君对她莫名其妙的好感从何而来,何为对自己如此谦和容忍,真的只是出于他所说的因为是夫妻吗?
在满腹的疑问之中,她将手伸出去,虚拢在慕广君的侧脸旁,似乎是想要抚摸他的脸庞。
后者面容上浮现些许薄红,在他喉结滚动时那只柔夷却姿态陡降,直直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姜知月一脸正气地说:“当然不嫌弃啦!要我说家暴pua男就该这个结局,好死!”
慕广君素来完美的笑容破天荒的有些龟裂,他露出了点不解的表情:“批....又嗯?pua?好生奇怪的读法......是异域文字吗?”
至于家暴,他倒是能从字面意思上完美的领会,觉得这个词汇甚是贴切实际。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这个词汇的意思大概想表达的是,通过心理控制,来达到摧毁对方理性,使其情感崩溃的目的。”姜知月科普道。
“啊.....你这么一说,他倒是还挺符合这个异词的。”慕广君道。
“在这靖安王府中,每个人都是他潜在的折磨对象。”慕广君叹了一口气,“下至奴仆,他会按照心情来决定那些人的生死,人命在他眼中是一种不怎么可贵的事物;上至他的妻子,都是可以利用,可以操控的玩具,若是失去了价值便会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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