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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很安静，几乎只能听到程诺熟睡的呼吸声。他蜷缩着身体闭着眼睛，睫毛在眼睑上打了半圈阴影，睡得格外舒坦。向来不觉得自己有悲天悯人情怀的宋城，回想着刚才程诺和他说过的话，只觉得心脏上的一根神经，像是被电打过一样，丝丝地发疼。小时候的心理阴影，往往伴随人的一生，但程诺为什么选择了这个和实验室打交道的职业？他从程家逃出来，没有丝毫社会经验，甚至与人都有沟通交流障碍，是怎么在b市生活下去的？程诺浑身都是谜，别人身上的谜是神秘，他的谜只有疼痛。程诺倪卓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酒店旁边的咖啡厅，程诺推门进去，风铃声叮铃作响，他抬头望了一眼，倪卓坐在大黑格子的落地窗前，正望着窗外嘬粉红色的草莓牛奶。&ldo;嗨！&rdo;程诺径直走过去，笑着拉开椅子坐在了倪卓对面。倪卓回过神来，他手边放着程诺的手机，见他过来，冷漠地问了句：&ldo;你喝点什么？&rdo;程诺中午吃饭休息时间不长，咖啡厅内都是喝的，不当饱。他将菜单放到一边，笑着问：&ldo;你就喝牛奶么？这边有家餐厅不错，我带你去尝尝？&rdo;&ldo;不去。&rdo;少年沉着脸拒绝掉了，一脸逆反。程诺微微挑了挑眼皮，点点头，说：&ldo;行，多喝点糖分，热量也挺高的。&rdo;倪卓从小到大，全家上下都是顺着他走的。可他也知道普天之下不都是他家人，尤其是碰到宋城，各种拒绝他后。程诺这么好说话，让他觉得自己刚才显得太生硬了。&ldo;昨天晚上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宋城都不会来接我。&rdo;倪卓说着，将手机递给程诺，&ldo;手机是昨晚上拿的，对不起啊，没经你同意就拿了。&rdo;&ldo;哎，没事儿。&rdo;程诺不在意地拿过手机，点开屏幕看了一眼，上面有几个客户的未接来电，&ldo;宋教授给我打电话了？&rdo;提到宋城，原本妥帖的倪卓又炸了毛，想起接了他电话时，宋城那冰冷绝情的语气，他的心还跟刀子扎了一样。&ldo;不然呢，你以为我会乖乖把手机还给你么？&rdo;倪卓哼了一声，扭头不看程诺。原来是接了宋城电话，宋城让他还回来的。程诺笑了笑，知道他还手机还这么客气有些不情愿，安抚道：&ldo;没啊，我觉得你是个好孩子，这手机你拿了也没用，就是想开个玩笑吧。&rdo;&ldo;对啊！&rdo;倪卓大声承认道，气鼓鼓地说：&ldo;他至于那么凶吗？我又不是拿了不给你了，又不是把你怎么样了。&rdo;小家伙喜欢宋城，而宋城因为他不经人同意就拿他手机的事儿一定训了他一顿，看着倪卓委屈又生气的表情，程诺倒觉得有些不忍。&ldo;他可能是觉得和我不熟，你拿了我手机不太好。要是你拿个他熟人的手机，说不定就当你是开玩笑了。&rdo;程诺安慰道。抬眼瞥了程诺一眼，倪卓被安慰到了。抱着粉红色的杯子嘬了口牛奶，有些黯然伤神，像只受伤的小鹿。&ldo;别人凶我也就罢了，我那么喜欢他……&rdo;青春期情感萌动，喜欢一个人，真的就将那人当成自己的全世界。程诺眸光微动，仿佛在倪卓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ldo;你挺勇敢的。&rdo;程诺说。这么小的年纪，从外国跑到b市追求宋城，尽管宋城于他无意，他还锲而不舍，百折不挠，程诺真是挺佩服他的。黯然的双眸动了动，倪卓抬头望着程诺，眼睛里仿佛闪着星光。&ldo;真的？&rdo;&ldo;当然是真的。&rdo;程诺点头一笑，说：&ldo;我是做销售的，我们销售啊，从来不骗人！&rdo;倪卓心花怒放地看着他，一脸纯真无邪，被夸奖得很得意，觉得程诺人很好，怪不得宋城喜欢他，他都挺喜欢他的。想到宋城，倪卓眼神飘忽了一下，看着对面冲着他笑着的清秀青年，欲言又止。&ldo;还有事情么？&rdo;小家伙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程诺笑着问道。&ldo;没……&rdo;倪卓眼神躲闪了一下，吸管里的草莓牛奶上上下下，他左顾右盼地想了一会儿，舔舔唇问程诺：&ldo;我……我想问你一下，怎么样能变得糙一点？也……也不用太糙，跟你差不多就行。&rdo;小家伙的表情很认真，问完以后还挺不好意思的，有些焦躁但又有些期盼地看着程诺。&ldo;哈哈哈哈！&rdo;程诺大笑了起来。&ldo;你笑什么！&rdo;以为程诺是笑话自己，倪卓气得站了起来，眉头紧得像一把锁，&ldo;你不准笑！&rdo;见倪卓生气，程诺赶紧压抑下自己的笑声，连忙摆手说：&ldo;糙是天生的，像我们这种直男，想不糙都难。&rdo;&ldo;直男&rdo;两个字让倪卓眉头一动，他盯着程诺，泄了气一样地坐下：&ldo;好吧。&rdo;&ldo;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rdo;程诺按亮屏幕看了一眼时间，对倪卓说。&ldo;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我和宋城都约好了，晚上咱们去实验室等他。&rdo;倪卓起身送程诺，&ldo;你昨晚送我回去，我还拿了你手机，你就答应了吧。&rdo;&ldo;行。&rdo;程诺爽朗地应了一声，笑着说：&ldo;谢谢啊。&rdo;程诺说完后，就一路小跑的走了，打了个车，出租车绝尘而去。倪卓看着车屁股，半晌后收回目光，眼神动了动，给宋城打了个电话。&ldo;喂。&rdo;办公室空无一人，宋城正在备课。&ldo;手机我还回去了，我还和他说谢谢了，这下你满意了吧！&rdo;倪卓听着宋城的声音，心里喜欢得不得了，但想想他逼着自己道歉道谢，嘴上还气汹汹的。&ldo;我给你订了机票，下午三点的飞机，杰森在酒店等你，你回去收拾下东西。&rdo;宋城声线平稳，没有丝毫感情。&ldo;谁要回去了？&rdo;倪卓一下炸了，&ldo;谁让你给我订机票的！我不回去。&rdo;&ldo;倪卓。&rdo;电话那端，男人沉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严肃又客气，倪卓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一圈。&ldo;你就这么讨厌我吗？&rdo;声音里带了哭腔。手中的笔行云流水地写着公式，宋城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他的声音像沉入水底的玉石，沉稳厚重。&ldo;我一开始就说了，死缠烂打在我这里没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