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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月紧抿住唇，廖成龙说：“我见过你，在闻照片上，你父亲就是那个警察陈春，你替他上台领的奖。你在台上深深鞠躬，抬起头来，照片还给了个特写，眼睛里都是泪水，但是一滴没落下来，我记得你的眼睛，印象深刻。巾帼不让须眉，是不是啊？”

  秦宇听不下去了，甚至不敢抬头看陈月的神色，逼问他道：“是谁干的，你心里没数么？”

  廖成龙叹了口气，口吻弱下来：“是，都是我父亲的错，我也想代他向你道歉。但是人命都出了，我再做什么，也是没用。一命抵一命，我父亲是死刑，他也跑不了。”

  陈月问：“二月二十五号，你当天做了什么？”秦宇抬眼，看到陈月整个胳膊都在抖，而廖成龙彻底靠在了座位上，坐姿很放松：“半年多了，我怎么记得。”

  陈月说：“当天夜里，闻报导流星百年难遇，你的父亲犯案被抓，你弟坠楼的事情还没处理妥当，我不相信你没有印象。”

  廖成龙说：“我真没印象了，我爸那时候来到城里犯事，都没告诉我。我要是知道了，拼了命也得拦着他，不是？”

  陈月忽然问：“你弟坠楼，赔了多少钱？”

  廖成龙说：“这我哪知道，都赔给我爸了。”

  陈月说：“你不知道你爸进城，却知道你爸拿了赔偿款？”

  廖成龙表情凝滞，随后笑了一下：“是，我知道我爸进城了，但是他拿了赔偿款之后，一直留在城里没走，这我可不知道。他自己想不开，等着报复社会，这些，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儿子还在医院住院呢，上有老，下有小，就是这么麻烦，一边顾不过来，就会闹出问题。”

  感受到陈月身体微微着抖，秦宇皱眉：“你别废话那么多。”

  廖成龙惊讶地张了下嘴：“你们问的，又不让我说话了？”

  餐厅里的服务生也注意到了这边状况，窃窃交谈几句，然后一起走了过来。其中一名经理冲着陈月道：“这位小姐，有话好好说，请你放下刀，否则我们就报警了。”

  陈月冷笑，对他们说：“我已经报警了。”

  这回报警不像在市里那次，只是狼来了的幌子。没过多久，几名警察冲进餐厅，将对峙的三人一起带走了。其中的警察像是认识陈月，小声喊了句月，就让她放下了手中的餐刀。走到外面，两名警察带着廖成龙先上了车，留下了一位年长的警察，打了个电话，另外叫人开车来接。

  眼看着廖成龙那辆车要开走，陈月说：“曹叔，我跟这辆车走。”

  年长的警察立即说：“走什么走，再打起来。还有辆车就在附近，马上就来了。”

  陈月似乎能听进去这个警察的劝，脚步没再动了。这个姓曹的老警察深深叹了口气，又说：“统一带回局里问话，跑不了。”

  不出五分钟，另一辆车就开到了。开车的是一名年轻的警察，精干的窄长脸，瘦高个。他似乎也认识陈月，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往后座瞅一眼，等红灯的时候，还往后递了一瓶矿泉水。

  陈月权当作没看见，那个曹姓老警察在副驾驶提醒说：“哎月，喝点水。”不过这回他说话也不管用了，陈月双手撑在腿上，依旧没动。眼看着红灯变绿，秦宇伸手替她接了。

  老警察这时问：“这个小伙子，叫什么？”

  秦宇老老实实自报姓名：“秦宇。”

  老警察问：“做什么的？”

  秦宇说：“打工的。”

  老警察说：“你跟陈月一起去餐厅见的廖成龙？你俩什么关系？”

  秦宇稍微皱眉，虽然是在警车上，但这显然不是正式的问话，反而有点像唠家常。他甚至没听懂老警察问的，你俩什么关系，指的是他跟陈月的关系，还是他跟廖成龙的关系。

  又遇红灯，开车的那个年轻警察抬了下手：“俩半大孩子，一看就是同学。”

  陈月这时开口说：“男朋友。”

  年轻警察立即看向后视镜，秦宇看到他审视了一下自己，并且迅收回目光。

  路程较远，已经十多分钟了，警车也没停下的意思。秦宇想，应该是要开去他们当地的警察总局。陈月看着窗外呆，两名警察也不再问话，通过他们之间偶尔交谈，秦宇听得那个开车的年轻警察名叫于洋。

  等到进了警局，秦宇和陈月暂时站在楼道里，陈月这时告诉他，那名老警察，叫曹志伟，之前是她父亲的领导。那个于洋，曾经是她父亲的徒弟。

  秦宇点头：“都是熟人，好说话。”

  陈月淡淡笑了一下。目光望去，今天警局似乎特别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办公室里警员依然来来去去，都在加班。门口还聚着几个民众前来送锦旗，似乎这里刚刚侦破了一起抚慰民心的大案。

  于洋跑到楼上不知忙什么去了，曹志伟跟门口的警察交接两句，然后收下锦旗，把几位民众和和气气地往外送。

  其中一对老夫妻抓着曹志伟使劲握手，必须让他把锦旗打开。曹志伟只得从命，展开一面锦旗，上书“扫黑除恶，匡扶正义”，另一面锦旗则写着“打黑有功，为民除害”。老夫妻把锦旗连连推到曹志伟怀里，说：“大快人心啊，警察同志，我们这两面锦旗，分别代表我们单位，还有我们社区，贪官落马，大快人心，请你们审判一定从重从严，斩草除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