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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因为我们肯定没那么懂物理学。”他回答得很严肃，并没有讥笑我的意思。

“那我就简单说吧，如果庞小雨真的是未来将要遇害的人，那么就有了两个被害者，如果这两起命案都真实发生了，你们警方会怎么样破案呢？是不是要找两起命案以及两个被害者之间的相同点呢？”

“是这样的。”

“我昨天无意间得知一件事，就是王嘉晓在出事前曾去找一个叫小神仙的人算命。小神仙分析她的八字后，断定她最近一段时间有血光之灾。我很好奇，今天就带着庞小雨去找小神仙打听王嘉晓算命的事，意外得知两件事：第一件事，王嘉晓和庞小雨的出生日期相同，同年同月同日生。第二件事是小神仙给我讲的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我便讲了小神仙给我讲的那个故事，说：“我怀疑凶手就是按照这个逻辑杀人的，他自己或者某个至亲的生命即将到达尽头，绝望之际，把最后的希望投入到迷信中去，彻底被迷信思维给洗脑，以致走火入魔，陷入疯狂，用杀人的方式来进行续命。所以我推测凶手的身份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凶手本人身患绝症，医治无望，死亡在即，也就是说，凶手是个跟被害者生辰八字相同的年轻人；第二种可能，凶手的某位至亲身患绝症，比如父母，比如妻儿，当然，也不排除朋友或者其他关系的人。我个人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因为凶手如果是个身患绝症的年轻女孩，想犯下这样的命案显然是极难的，可能性极小。这样一来，你们只要去查铜城所有这个时间出生的人即可。铜城是座小城，在那两个小时之间出生的婴儿是很有限的，你们很快就能找到凶手，或者发现重要线索。”

他没有立即说话，眼睛看向窗口，似乎陷入了思索，过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嘴唇，“你说的这些在逻辑上是没什么问题的，破案也确实是这个思路，但这个逻辑要是成立的话需要一个前提，眼下卡在了这个前提。”

“怪梦？”

“对，你让我们如何把一个发生在梦中的命案当成真实的命案去处理呢？”

“是啊，这太荒诞。”

我走出分局，回到车上，整个人被一种失望的情绪笼罩。

“怎么这么久啊？”庞小雨急忙问我，“有帮助到警方吗？”

“跟我们俩预想的一样。”

“当然是这样的结果了，警方不会把一个梦中的命案当成真命案的，这太扯了。”

“反正我把该说的都说了，做了我该做的。”

“昨天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认真想了，就是临死前会做些什么。”

“我当时真的是随口一说，没过脑子，没想到确实给你带来了困扰。”我懊悔地说。

“加上王嘉晓出逃的事也让我很有感触，所以我已经有了答案。”

“什么答案？”

“当然是我妈，我会去看她，跟她做个道别，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至亲。”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能陪我去下关帝庙吗？”

“去关帝庙干吗？”

“我妈在关帝庙附近的菜市场里卖猪肉。”

“哦，当然没问题。”我把车开走。

她坐在副驾驶座位里，交抱双臂，目视前方，似乎在回想一些往事。

关帝庙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空留地名，变成一个菜市场。

我在菜市场外面停好车，和庞小雨走进菜市场。菜市场里人很多，居民进进出出，商户们忙忙碌碌，苦辣酸甜各种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自打踏进菜市场的那一刻，庞小雨就开始动摇，脚步一步比一步犹豫。没多久，她停住脚步，再不肯往前走。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正站在一个摊位里拿刀切猪肉，而摊位前站着一个买猪肉的妇女。那卖猪肉的女人应该就是庞小雨的妈妈了，灰白的短发，壮实的身材，穿着一件油腻的黑色围裙，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在把猪肉递给客人时，脸上才裂开一个感激的笑容。

庞小雨彻底失去了直面妈妈的勇气，转过身逃似的离开，“我们走吧。”

“怎么走了？”我跟上去问。

她不说话，直到走出菜市场才说：“算了，我们走吧，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其实看她一眼也就可以了。”

“你觉得你妈见到你会说些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都可能，也可能什么不说，还可能臭骂我一顿。”

“好吧，随便你。”我和她回到车上，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该吃午饭了，去吃点东西吧，想吃什么？”

“没有胃口，就不去了，感到很累，想回家。”她疲倦地靠在座位里，眼睛看向窗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末日般的感伤。

“哦，那我送你回家。”

我给她送回家后，没有回烟酒店，而是返回了关帝庙的菜市场，来到庞小雨妈妈的档口。眼下没有买肉的顾客，她正坐在冷柜后面的椅子上，拿笔在一个黑皮的记事本上写字。见我站在档口前，将笔和记事本放下，起身问我是不是要买肉。

我看了看冷柜里的各种肉，看见了一扇排骨，便说：“要买些排骨。”

“想买多少？”她打开冷柜的门。

我见那扇排骨不算大，就说：“都买了吧。”

她从冷柜里拎出排骨，拿到一旁的铡刀上，开始切割排骨，切割时面无表情，双眼无神。

“请问下，庞小雨是你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