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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啊，但愿别人爱你也是这样。”

王耀对着空白的稿纸“朗读”，读着读着泪花便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了。

一百年来，这首普希金的《我曾经爱过你》在他的心里默读了不只一百遍，他对伊利亚的爱情正如诗中写的那样一默默，又无望，但从未止熄。

他曾是一个国家的化身，“中华”是他的大名；此刻，他是王小耀，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人，离经叛道地爱上了他的俄文教授，仅此而已。

伊利亚被吓傻了，教室里有调皮的男孩吹起了口哨：“——王小耀你个婀你快拿错稿子了！”

“哎呀妈呀王小耀！你这情诗本来是给哪个姑娘准备的啊！”

“是法文系那个系花吧！我看她有时候老到东来顺请王小耀吃饭，还请教法文作业的问题！”

学生们八卦起来，王耀笑得眉眼弯弯，从讲台上退下，完美谢幕，结束了他的表演。

北大的图书馆大楼落成启用，立体式凸字形的建筑。

每间阅览室，四壁都粉刷得雪白，而其中间两面，开着自天花板下垂，直到齐腰的最新式铁格大玻璃窗，窗内张着厚厚的深色大窗幕。廿来张大阅览桌，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两排，每个座位前有一盏漂亮摩登古铜支架的桌灯。

靠北墙从这头到那头一字排开放着一式一样高低，宽窄厚薄的大书架，架上是二十四史、九通、百子、各大家文集，等等一式的蓝布壳子，外面贴着一样大的白纸标签，满满站了一壁。外国文阅览室架上则是大英百科全书，法文百科全书，日、俄、德、法、英各国的字典辞典，名人录，年籍。

一整个冬天以来，学生们都疯狂泡在图书馆里如饥似渴地读书，这里代表着全中国最新鲜最沸腾的血液，他们朝气蓬勃，精忠报国，他们寒窗苦读，等待着学成之日拯救中国于危难中。

终于，漫长难熬的冬天过去了，经过外事部的考核，译训班中的二十五名学员通过考核，当时的伊利亚·布拉金斯基已经是苏联驻北平的政治顾问了，经他推荐，译训班被秘密送往苏联进一学习。

事实上，由于一些悬案仍未得到彻底的解决，中苏之间的矛盾依然存在，加上当时中国的北洋政府没有积极的态度，并采取了一些不正确的措施，使得双方建立的外交关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友好合作。

一九二五年秋季，莫斯科开办了中山大学。王小耀一行二十五人，作为第一批学生，去苏联留学。

他们坐上了去莫斯科的火车，由于天气糟糕，走走停停，时而下车铲雪，时而下车修铁路，车程将近半个月之多，非常坎坷。

伊利亚还对王耀感慨说：“我以前真不知道普通人类的力气是这么的小，一节火车居然要二十个人一起推。”

王耀苦笑：“我也是，当年冈g修了铁路，通了火车，我还责骂那些孩子工作效率低下，看来是我错怪他们了。”

说罢，俩人继续使出吃奶的劲儿投身于推火车的事业中，甚至还没普通人推得好。

中山大学的第一位校长名叫拉狄克，当时的苏联物质生活非常艰苦，但对中国的留学生却特别照顾。中山大学的课程，主要有俄文、中国革命史、世界革命史等。由于王小耀学习刻苦，思想先进，进校三个月就被批准加入了共产党青年团。

他入团那天，是伊利亚主持的，他举着团旗走进礼堂，插在党旗的左边，礼仪部的主持人宣读流程后，伊利亚作为教师代表带领王耀宣誓——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遵守团的章程，执行团的决议……”“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遵守团的章程，执行团的决议……”“履行团员义务，严守团的纪律，勤奋学习，积极工作，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履行团员义务，严守团的纪律，勤奋学习，积极工作，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

“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

“宣誓人：伊利亚·布拉金斯基。”

“宣誓人：王耀。”

王耀说最后_句的时候几乎在颤抖，有种未曾感受过的庄严神圣感，他不明白这人类的心脏又被什么触动了。

他依稀听到有同学悄悄笑话道：“你们听见没，王小耀紧张到名字都说错了哈哈哈！”

“好丢人啊他！”

只有王耀和伊利亚知道，他没有说错名字。

之后伊利亚为王耀戴上了团徽，他轻轻地打开别针，插在他心脏前的军装口袋上，金色的轮廓和闪闪的红星熠熠生辉，像为自己的新娘戴上婚戒，却比那要高尚美好得多。

王耀甚至错觉，这是他们独特的婚礼，这比婚礼要神圣伟大得多。

中山大学

——王耀抬手拂去对方额上的风雪，中国青年的笑履被安然的月光点缀，一个人就是一座古城，有红墙绿瓦，翠柳繁在，有高山流水，他的气息古朴又竭尽温柔。

一九二五年的中国，每一件大事王耀都历历在目。

中华民国十三年，黄埔军校成立。

孙中山先生在北平逝世。

五卅惨案发生。

上海，广州，香港，天津工人相继罢工。

伟大的先驱刚刚死去，中国工人的鲜血还没从日本人英国人黑洞洞的枪下流干净，国内又开始了军阀混战，“英雄”四起。

国内形势大乱，而他们背井离乡，冒着严寒来到北方的赤都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