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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又看王妃被传进宫中，心中便隐隐揣测到大约是当年的事了。

  宁王按捺不住，开口道：&1dquo;皇上，今日风大雪紧，内子近来身子不大舒坦，可否改日再问？”

  皇帝尚未说话，宁王妃却已先冷冷开口道：&1dquo;不必了，妾身既然来了，皇上娘娘要问什么，今儿就一气儿都问了吧，免得日后麻烦！”说着，她笑了笑：&1dquo;妾身晓得，今儿不把话说个清楚明白，有人夜里回去，恐是连觉也睡不踏实了。”

  这话，明着便是嘲了皇帝皇后，暗着则是讥讽易峋。

  宁王看她今日御前竟敢公然顶撞，颇为惊诧，低低斥道：&1dquo;王妃，皇上面前，不得无礼！”说着，又急忙向皇帝请罪。

  皇帝这才开口道：&1dquo;谁的过错，便由谁来承担，胡乱替什么罪？”

  宁王见这情形，着实不对，不敢再多说一字。

  皇后便问道：&1dquo;宁王妃，当年前王妃到底是因何过世的？”

  宁王妃便知今日必然是为这件事，不无讽刺的笑道：&1dquo;当初的事情，记档上写的清楚明白，女医女官们回宫，也都一一奏报给娘娘得知了，娘娘不是知道么，怎么又来问着妾身？若是娘娘觉得，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娘娘是中宫皇后，一国之母，这些内务事都是由娘娘管辖的，怎么到了今日娘娘才来问着妾身？”

  她这话，便是明着讥刺皇后治内无方，统辖无能方才导致今日之局。

  皇后并不恼怒，只浅浅一笑：&1dquo;本宫果然有失察之罪，自会向皇上请罚。然而毕竟隔着宫室宅院，许多事情不能亲临，难免有不到之处。那时候，前王妃是你的亲姐，宁王奉旨外出，将王妃生产托付于你，你有看护之责。王妃难产亡故，孩子亦也夭折，但峋儿如今就站在我们面前，当时到底生了什么事？你是经手人，自然要问你。”

  宁王妃脸色一冷，说道：&1dquo;妾身早已说过了，世子是被茹嬅和易琮两个奴才偷盗出府的。妾身那时又不是王府的主母，易琮是王府的侍卫，茹嬅更是姐姐的婢女，这事却要妾身怎么管？”

  皇后脸色一正，沉声问道：&1dquo;本宫且问你，月婵到底是怎么死的？！”

  宁王妃一字一句道：&1dquo;姐姐是难产而亡，宫廷记档上有记载，且有女官女医为证！”

  易峋始终盯着宁王妃的脸，这幅美艳的皮囊底下，到底包裹着怎样一个冷血狠毒的灵魂？

  想及开馆之时，尸骨的情状，尽管同生母并无真实的情分，但他却依然感到愤怒。

  一个女人，在最脆弱的时候，被自己的亲姊妹如此对待，被自己的丈夫弃之不顾，会是什么滋味儿？

  易峋不知道生母当年到底遭受了多少折磨，但秦春娇生产时痛苦的样子，他如今想起来都还觉得心疼，这些人又是怎么忍得下心的？

  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手，他森然开口：&1dquo;若是难产而亡，我母亲的骨殖怎会乌黑一片？！”

  宁王与宁王妃一道怔了，宁王忍不住问道：&1dquo;峋儿，你&he11ip;&he11ip;难道你开了棺？”

  易峋颔道：&1dquo;两日前，我同岳父一道去往京郊王妃份上，开棺验尸。王妃的尸身已然腐化，只余骸骨。骨殖自喉部往下，是一片乌黑。岳父已然令锦衣卫供职的仵作验看了，这是中毒之症。”

  这话才落地，宁王妃脸上便是一阵近乎于扭曲的难看，她死死的咬着下唇，几乎渗出了血。

  宁王却勃然大怒：&1dquo;你怎么能擅自去开你母亲的棺材，打搅你母亲在地下的安宁？！这冰天雪地，你竟让你母亲的尸骨重见天日，何等不孝！”

  易峋看着这个男人咆哮的样子，忽然觉得可悲可笑。

  他似乎认为，这些面子上的事情，强过一切，是他痴情的标榜。

  经过这些日子的查访，他已然得知，生母在世时，酷爱芍药，王府花园之中亦是尽栽芍药。直至这两年，苏月娥将芍药拔了，改种了梅花。所以，在找到他之后，宁王便把梅花拔了出气。

  如今，又在这里指责他不该开馆验尸。

  当年的真相如何，苏月婵遭受了什么，都无关紧要，只要能成全了他好丈夫的形象，那都是无谓之事。

  这种男人，会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绝不承认。

  皇帝的话音自上头落了下来：&1dquo;罢了，峋儿行事固然有些莽撞，但锦衣卫本就有便宜行事之权。何况，此事果有蹊跷，月婵枉死，能还她公道，才是最为要紧的。”

  皇帝都开了口，宁王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皇后盯着宁王妃，沉沉问道：&1dquo;当年，女医上报，月婵是难产出血而亡，如今却查出中毒，你无话可说么？”

  宁王妃狞笑了一下，嗓子陡然尖利起来：&1dquo;娘娘这话有意思，妾身当年一不是王府主母，二不是宫中女官，这事同我有什么相干，又有什么可说的？！何况，峋儿说中毒便是中毒，谁瞧见了么？！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还能看出来是怎么死的？！”

  皇帝脸上露出一丝厌烦的神色，开口淡淡说道：&1dquo;锦衣卫行事，自来谨慎。卫所供职的仵作，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成之辈。中毒不比其他，会在骨殖上留下痕迹，此不足为奇。”

  宁王妃听着，脸上越狰狞，她说道：&1dquo;既然你们都已信了，还问我做什么？！伴产的是宫里的姑姑，接生的是宫里的女医，妾身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