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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白皙左手上,却缺少一根小拇指。
他身后还藏着一件鲜血染红的白衣,是他在挑开车帘之前匆忙换掉的。
马车里混杂着血腥味与香气,若是林岱安再走近一点点,就能立刻现端倪。
“老伯,麻烦去医馆……”
薛灵均有气无力道。
那驾车老伯掉了个头,一边摇头一边悄声嘟囔道:“最先说要来礼部大门,眼看快到了,又改口叫老夫去宫门外,现下又说去医馆,现在的年轻人呐!惯会寻人开心!”
薛灵均闭目不语,他第一次受伤,钻心的疼痛折磨他想呻吟出声,却竭力忍住。
他就知道,颜昭唯一定会故意将他受伤的事告诉林岱安,好叫林岱安心神慌乱,耽搁考试,便撑着疼痛,先来到礼部,果然叫他料中。
薛灵均在医馆躺了小半月,会试都已放榜。
这小半月里,殷宁亲临兵器司,观看武济钊给他演示神火飞鸦的威力,龙心大悦,当日便命人将王粟香释放,还给薛仁延缓刑期,押送至刑部大狱,一年后再行问斩。
殷宁还下了谕旨,叫武济钊带上那几个参与神火飞鸦制造的兵器司属下,与薛灵均一路赶往西北军器营,尽快赶造出一批神火飞鸦来。
武济钊得陛下吩咐,又十分赏惜薛灵均才华,对薛灵均客气许多,亲自将王粟香从牢狱接出来,送到医馆,还替他付了医药钱。
王粟香一见到薛灵均躺在床上,整个人消瘦一大圈不说,脸色白得跟薄纸似的,当下就痛哭出声,伏在病榻上,连连喊着“宝儿”。
薛灵均失血过多,又因拖延救治起了烧,这些日子昏昏沉沉,睁眼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在王粟香的哭泣声中悠悠转醒,才算真的思绪清明。
“娘~”薛灵均话一出口,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乍然见到疼他爱他的母亲,怎能忍得住不委屈。
可他也知道,如今家里没人了,他必须得立起来,做他母亲的倚靠。
“娘,孩儿不孝,叫娘在牢狱里受那么多日的苦……”薛灵均哑着声音道。
“娘没事,娘什么苦没吃过,倒是叫我宝儿吃了苦……都怪你爹,他做下那些黑心事,耽误我宝儿前程不说,还叫我宝儿沦落到这个地步……”王粟香说着,忍不住又哭起来。
提起薛仁,薛灵均抬眼看向武济钊,“武司长,临行前,我想去牢里见我爹爹一面,可否通融?”
“这有何难!”武济钊回道,“陛下近来正因为神火飞鸦的事新奇愉悦,况且你爹如今被关押到刑部,我去堂兄那打点一下,小事一桩。”
武济钊的大伯正是刑部尚书,目前养病在家。他堂兄武济川,目前任刑部侍郎,刑部大小事,实际上都是武济川打理。
有这层关系在,这点小事自然不算事。
薛灵均道了谢,第二日拖着病体,去了刑部大牢。
多日不见,薛仁也比以往憔悴许多,一身囚衣,蹲坐在里面。
“爹……”
薛灵均喊他一声,见薛仁转过头瞧着他,似乎不认识他一般,呆愣许久。
“原来是宝儿……”
薛仁起身,脚上带着锁链,手上箍着枷锁,缓步走上前。
薛灵均哽咽道:“孩儿无能,不能为爹爹免去死刑。”
薛仁再黑心,但对他却是自小疼爱到大,小时候就常常将他驮在肩上,长大了也是好东西应有尽有,与王粟香吵得再凶,也因着他不曾纳妾。
薛灵均没办法义正言辞地指责他。
“爹……为什么?”薛灵均哑声问他,“咱们家与林家一向交好,祖父与林太爷又互为知己,你与林伯伯差不多也算兄弟,到底为什么?”
薛仁双目泛红,侧头避开薛灵均凄楚的目光,“宝儿,你别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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