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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霽掙開他收回手，嫌棄地甩了兩下。

這時候，旁邊一個人不知道從哪撈了一個棍，從身後偷襲，狠狠地朝向淮腦袋上砸過去，林霽瞳孔猛地一縮，手下意識地伸出去，向淮微微偏頭，一把扔了石為川，側身躲了過去。

「行啊，」向淮拍手站起來，他嘎嘣嘎嘣又嚼了兩下糖，林霽聞到一股淡淡甜甜的檸檬味，「我他媽今天不想打架的，你們非要找死。」

話音落，一群人迅地廝打在一起。石為川被向淮剛才那一腳踹得站不起來，只得試圖避開那一堆亂撞的腿，往一邊的花台邊上蹭，還沒蹭過去，就被向淮踹過來的一個人給砸趴下了。

林霽一個人就夠難纏了，再加上一個同樣難纏的向淮，沒幾分鐘那幾個人就有了怯意，邊打邊跑了。

向淮懶得追，低聲罵了一句，拍了拍手也準備收場回家。

他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沖林霽沒好氣道：「別誤會，我可不是為了幫你。」

沒等林霽說什麼，他就轉回了身去，走了。

整條街都安靜下來，這條街很長，一路都鋪著暖黃的路燈光，向淮就在這些光中漸漸地走遠。

林霽在旁邊的花台上坐下，夜風柔柔地吹著，他覺得很舒服，不由得抬起臉讓更多的風吹過。他閉上眼睛，周圍的一切短暫地消失了，只有他自己，只有視網膜上殘留的一個浸著光的背影，還有鼻間似乎仍未散盡的檸檬糖味。

過了一會兒，林霽站起身，從書包裡面掏出外套，裹在了有些皺的T恤外面，他拿出口罩，想了想又放進了包里，朝向淮離開的方向走去，走了幾分鐘，他又從包里把口罩拿出來戴上了。

林霽到家的時候向淮正在挨訓。

向啟端著茶杯坐在旁邊沙發上事不關己地看電視，宋伶然冷著一張臉，向淮則是沒正形地在她面前站著。

聽到林霽進門的動靜，向淮終於找到了接鍋的人，喜道：「媽你的寶貝林霽回來了，別管我了，趕快去慰問一下他！」

林霽喊道：「然姨。」

宋伶然看了他一眼，說：「回來了，廚房裡溫了牛奶，你先去喝。」

「我操！」向淮沒料到宋伶然是這個態度，驚訝地扭頭看林霽，只見林霽套著乾乾淨淨的外套，戴著口罩，頭髮雖然有些亂，但說是被風吹得也說得過去，根本看不出什麼打架的模樣。

這孫子！太他媽會裝了。

林霽沒立即走，而是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宋伶然一提起來就氣不打一處來，抬腳就踹向淮：「這混蛋不跟人學好學喝酒，還耍酒瘋跟人打架。」

向淮一邊躲一邊叫喚：「媽你誣賴人！」

「怎麼誣賴你了？」宋伶然惡狠狠地拽向淮的衣服，「這上面的泥怎麼回事？沒喝酒？樓下不遠就是交警隊，你敢不敢跟我下去測一測？」

還喝酒？林霽想，那算了。他本來還打算找個藉口幫向淮把打架這事開脫過去的。

林霽回了房間，將打架弄亂的校服換了下來，穿好乾淨的T恤，他往後躺在床上，直到這時候才閉上眼睛沉沉地呼出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幾下敲門聲。林霽身上那股沒人時才顯露出一二分的倦怠瞬間斂淨，他坐起身來，向淮已經推門進來了。

「餵。」向淮站在門口，蹙著眉，顯得有些不耐煩，「我打架是因為我想打，不是幫你，你可別瞎想。」

林霽沒什麼反應：「你已經說過了。」

向淮抿了抿嘴唇：「我還是很煩你。」

林霽說：「我知道。」

向淮呼嚕了一把有些亂的頭髮，似乎是很煩躁，他又在門口站了幾秒，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林霽表現得很識相，向淮心裡還是怪異地不舒服。他回了自己的房間，鞋都沒脫把自己扔在床上，把頭埋在了枕頭下面。

他總是想起來當時林霽伸了一半的手。林霽什麼意思？想幫他？

向淮煩躁地把腦袋從枕頭裡面拔出來，翻了個身躺在了床上，他又想起來剛才林霽垂著眼說「我知道」的模樣。操！向淮想，不是一肚子壞水嗎，幹嘛那樣說話啊？不對，我又為什麼要管他怎麼說話啊！

第十章助學金

雖然給自己做了不少心理暗示，向淮心裡還是添了幾分說不清的彆扭。

向淮有個致命的毛病，別人要是對他狠，他比誰都狠，不鬧個天翻地覆不罷休，然而別人要是對他好那麼一點，他就像是被掐了七寸的小蛇，怎麼都兇狠不起來了。

他沒辦法再越過那隻手去跟林霽作對，但他才不想讓林霽得意，每天仍是堅持著繼續對林霽橫鼻豎眼。但越是這樣，他那騰騰氣勢反而顯得越發虛弱，他像一個演技拙劣的演員，叫喊得越大聲，表演的痕跡越重。

而隨著時間過去，林霽在班級里的外來者身份也開始有所消解，人們遠遠地打量夠了他，終於試著湊近他。林霽仍是之前的模樣，禮貌卻不熱切，面對善意的橄欖枝和面對惡意的荊棘條的態度一樣，不卑怯，也不感激。

課間休息的時候，向淮下樓去買水，就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他還抱著籃球去球場上瘋了兩分鐘，扣了倆球才心滿意足地上樓。

向淮的教室在三樓，他快上到二樓的時候，正好碰上他們班裡的兩個女生剛從教師辦公室出來，拐進樓梯口，在向淮前面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