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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扶姣自己所言,透过视野有限的车窗,和直面宽广的天地时,欣赏的画面和心境确有很大差别。这段时日她跟着李承度名为赶路,实为游山玩水,一路或看斜阳悠悠,或感受暖日照耀,又或听冬泉潺潺,将她从前向往的山野风光感受得淋漓尽致。
如今,她最期待的雪景也要来了。
雪籽作为前奏,往往要落小半个时辰,扶姣并不急,她如今也时常能有耐性了。从怀中取出糖果含了颗,她还欲再给李承度剥,被他轻轻摇头拒绝,“我不爱甜。”
“嗯?”扶姣眨巴眼,偏看他,第一次知道这事,然后为他叹了口气,很老成般惋惜道,“那你失去了很多乐。”
这糖依旧是他先前给的那些,后来扶姣才知,是他亲手做的,没想到会亲手做糖的人,竟不爱吃。
李承度又是一哂,“让郡主帮我感受也不错。”
他这段时日笑的次数,比以往要多许多。扶姣没意识到,只觉得他眉目疏朗的模样看着极为顺眼,想了想道:“那也可以。”
说完就和他描绘糖果的味道,告诉他要先用舌尖品尝与糖衣最贴近的那层外皮,那是味道最淡,却也是最值得回味的。待那层外皮含化,紧接着里面的糖心就会流出,甜甜的如蜜般,还带着些许桂花的香气,在口中每寸天地肆意流淌,唇齿间都会溢满那香甜的气息,进而散逸到全身,直至每根头丝都会惬意得变成甜滋滋。
不过是吃了颗糖,被她说得好似享受了一场盛宴,李承度眼神微动,扶姣就很得意道:“是不是想尝一颗了?哼,不给了,知道什么叫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吗?糖也是。”
李承度微微挑眉,正当扶姣以为他要讨好自己时,却见他从袖中又取出一包糖来,“郡主是不是忘了,我才是做出它的人。”
啊……扶姣鼓腮,她以为李承度都给她了呢,竟还私藏。
说起来李承度做的这糖味道当真不错,各式口味都有,重要的是不腻,她每天当糖豆般可以连吃三四颗。
其实并没有打算尝的李承度又将糖收了回去,“郡主这段时日吃得太多了,当心牙疼。”
“才不会,我每天都会仔仔细细清洗好几遍。”扶姣冲他不满地皱皱眉头,不过也没有要拿的打算,而是晃晃小腿,又别过去看雪籽,过了会儿再低头继续玩鲁班锁。
鲁班锁又名莫奈何、难人木,从名字就可见它的困难程度。常人一般玩六根木条组合而成的鲁班锁,但扶姣手中这个是用九根木条制成,她久久解不开,便有些不高兴,干脆往李承度手上一送,“帮我解开,我来赶车。”
说着,已经不容置喙地接过马鞭,有模有样地调整方向。
这也是她这段时日和李承度学的,从驾马车到识别方向,再到辨认可食用的果木,只要是她感兴的就学得飞快。大半个月间,二人露宿山林有,借宿农户也有,对于娇生惯养的扶姣来说这种住宿环境自然是极差的,但李承度每每都能收拾整理得恰到好处,且安抚她的不满也很有一套,不知不觉间扶姣就习惯了这样的路程。
轻轻扬起马鞭,扶姣也当玩儿般赶车,正兴致满满时,忽然现雪籽已经转变成雪花,轻飘飘地落到马儿的鬃毛。
随之仰,就能望见空中充满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聚集在各处。伸出手去,不多时袖口就积聚了极小的一层。
每一片雪花都是不同的形状,凌凌的,带来些许寒意,却仍忍不住欣赏它的美丽。
扶姣看得出神之际,额头被轻轻弹了下,李承度道:“郡主先回车内,雪景隔窗观赏即可,等积雪后再玩不迟。”
“……喔。”扶姣依依不舍地入内,若不是鼻尖和手指都被冻得红通通,定要再赖个小半个时辰,可惜她不曾练武,完全只能靠厚衣裳和手炉取暖。
回到车内,她也没急着喝热茶,而是和小孩儿般,继续巴巴伏在窗边,看雪花潇潇洒洒,听马蹄声笃笃而过。
按照李承度预想的路线,他们今夜其实可以抵达附近的村庄。大雪夜天寒地冻,能在农户家中借宿自然最好,可扶姣听后一直摇头,说是要在外面看夜里的雪景,怎么都不肯借宿。
“可以看够了雪景,再进屋睡。”李承度提议。
扶姣仍说不要,很坚持,“我就要在马车上睡。”
和这样的小孩儿讲道理,是不可能的,李承度思索一番同意了,“只能待在马车内。”
这算是各退一步,扶姣想想也说好,然后认真看过四周,选了个平坦背风的地方,作为他们今夜的落脚处。
深夜露宿山林其实是件极危险的事,但李承度艺高人大胆,不知多少次应了扶姣这不合适的要求,似完全不担心什么山间野兽之类的危险,可见他的骨子里本也有些肆意,只是从外表和沉稳的性情很难看出罢了。
拾来柴火,用石墙围成一圈,烧好炭饼和热茶,李承度照例在周围撒了圈药粉,又跃上高树去察看了什么,最后落地在挡风的巨石上刻下印记。
雪愈大了,他在外面待了段时间,肩上就落了层不浅的雪花,靠近窗边时被扶姣看见,忍不住笑,“如果你在外面待一整夜,会变成雪人吗?”
李承度还认真思考了下,“有可能。”他只是不畏寒,并非能隔绝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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