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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我们不理她?书会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在故意孤立她!我问你,你没主动和人家说话,那人家主动和你说话了吗?你没听我们班男生说——‘四班那个小王祖贤,好高冷的样子’,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别人这样以为呢,需要我们操心?”
这是刘双的声音。
“你们有我难受吗?我还和她同桌呢。”
周小小的声音,我更熟悉了,“在宿舍不说话,教室里也不怎么说话,出出进进都不方便,我都快郁闷死了。我也知道杀人的不是她,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只要一想到她爸……我看见她都感觉有点害怕,现在就希望老师快点排座位,给我安排一个正常的同桌。”
原来我不正常……
那一刻听见这句话,我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忍住了推门的冲动。
又听见秦诗雨在笑,“书会你就是太心软太单纯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你怕是不知道,人家在我们班是倪行罩着的,小小为什么难受,不就因为她俩不说话以后,郑西洋和倪行都不怎么理她了,只一个劲儿地维护沈余年。还有上一次,郑西洋他们进教室动静大,惹恼了灭绝,灭绝让他们都站外面别进来,沈余年那节课也没上,跟他们一伙男生翻墙去了网吧!”
刘双惊呼起来,“你说的倪行,是不是你们班那个从来不穿校服,个子高高,长得还贼帅那个?”
“嗯。”
秦诗雨声音不忿,“就是他,初中那会儿已经很出名了。我听朋友说他有个伯伯在省军区,很有权势。他父母做房地产生意,可能太忙了所以都不怎么管他,他大多时间跟爷爷奶奶住北城老宅,要不然哪至于念我们学校?”
她说了这段话以后,刘双又笑了一声,“那人家什么样的女孩没见过,沈余年不会以为她有机会吧?听你这么说,倪行八成和高三那体育生一样,就想上她呢。”
可能最后这句话,太过不堪入耳。
所以在刘双这么说完,她们都突然噤声了。
我没有勇气推开门。
想起来有点可笑。
在李家生活了五年,该见识的不该见识的,我其实都见识过了。我知道人可以虚伪到何种地步,也早已对很多更过分的辱骂免疫,可站在门口听完了她们这些话,还是觉得遍体生寒。
我感觉自己好像一条鱼。
在某个毫无防备的瞬间,被人突然从水里捞起,然后猛地甩出,拍在了冰冷黏腻的河岸上。
我想推开门大吼——我爸是失手杀人,他不是故意的!
我也想同她们争辩——我没有不理人、没有故作高冷,也从来没对倪行产生过什么非分之想!
可只是这种想象,便已抽走了我浑身所有力气。
端着水盆重走回公共洗手间,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便将那两件洗好的衣服,重又洗了两遍。
现在坐在这里,写下这篇日记,我的耳边,依然时不时地响起周小小和秦诗雨说话的声音,我能感觉到:先前我对她的好感,已经全部、一丝不留,消失殆尽了。
可能从头到尾,我想象中那个她,并未存在过。
其实她也没错。
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朋友,更有权利决定自己要不要和一个罪犯的女儿当朋友。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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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1o年9月6日星期一阴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太阳,也没有风,很闷。
我还是不太舒服,没胃口吃饭,做什么也都提不起劲,好像生病了,感觉很难受,在考场上写语文作文时,都跑神了好几次,差点没写完。可是中午吃饭后在宿管阿姨那借了体温计来测,却没有烧。
也许是心情原因?
心里闷,所以看什么都不顺眼,就像王国维那句话——以我观物,故万物皆著我之色彩。
其实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不太愿意说话,也不太愿意和别人交流,生怕一开口,便控制不住那些阴郁的情绪,显露出狰狞可憎的面目。
下午第一门考物理,后面那男生踢我凳子,我其实感觉到了。可因为数学老师监考,我怕惹麻烦,所以没理。他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和他们一起去过网吧的第一名不够意思,在老师收卷后又抬脚踹我凳子,阴阳怪气地喊:“喂,我说第一名……”
后面想说什么,我不知道。
大概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被倪行打断了。
倪行在他喊出“第一名”后,开口问:“你干嘛?”
我一直没转过头去,所以不知道他说这三个字时,是用怎样一副表情,可我记得他声音,那声音比以往他说话时略低沉,冷淡中携裹一丝戾气,几乎是他情绪不悦时的标配预告。
那男生语气里的嚣张立时下去,小声回答,“不干嘛呀,就想着……抄几个答案嘛。”
“不要逼脸,人欠你了?”
倪行冷笑着骂。
那男生似乎陪笑着说了句什么,我没能听清。
我在那时收拾好桌面,走出了教室。
很矛盾,我一方面希望倪行不要为我出头,另一方面,又需要他这样为我出头。
弱者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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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1o年9月7日星期二小雨转晴
早上起来下了点小雨,可是我出宿舍门的时候没注意,只好一路小跑着去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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