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镂雕莲花纹的门扇一推开,6令晚就见到了坐在南窗下的齐昭南。
他侧身跪坐在青色的团蒲之上,手上端着的是馆里那套上好的定窑白瓷茶盏,纯白一色,半点杂色也无。
金灿灿的光从南窗里铺陈进来,他脸上的神色却仍旧晦暗不明。
6令晚正斟酌着一会儿的应对之策,分了神,却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便朝着地上栽了个跟头。
好在这茶馆的地上早铺了一层杜衡纹样的长绒毯,因此虽跌的厉害,却也不算是太疼。
她朝脚下一望,只见那里不知多出一根扯直了的细绳,不仔细看,当真察觉不出。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头顶上罩下来,挡住了外头明晃晃的光。
齐昭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没有要扶她起来的意思:
“6令晚,平地摔跤的滋味儿如何?”
6令晚抬头看向他,逆着光不甚分明,只瞧见一副似笑非笑的轮廓,那声音里分明透着寒凉。
她平静着神色,缓缓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仍旧那么无波无澜的看着他:
“要是这般可以让世子爷消气,那便……甚好。”
她低眉敛目地说着:
“世子爷今日若要出气,我悉数受着。只是还请世子爷往后放过我,我只是6家的一个小小女子,从来都左右不了什么。即便听了长辈的意思,打理几桩生意,入宫去选妃,不过是求生而已。如今,既这两桩事已了去,世子爷何不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齐昭南听的笑了。
她往日里那般高傲的人,挺直的脊梁从不曾吹折过。可眼下为了远离他,竟然愿意伏低做小。
可是这样的服软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强硬?她依旧是那个高傲如斯的6令晚。明明有那么多柔和的手段可以让她循序渐进,可她还是选了最利落的一种。
“你这算是在求我吗?”
“是。”
6令晚闭上了眼。她从昨夜就后悔了,悔不该一时冲动,只为了让他行事顾及些,便莽撞地偷出二人来往的信件和那本账册,终究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了。
手腕忽的一紧,传来清晰的痛楚。齐昭南抓着她的手腕,逼着她抬起了头来,脸上的愤怒再无半分遮掩:
“求我?你既想着求我,便诓骗我?迷晕我?窃走我的信件和账册?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
6令晚看着他伶俐起来的眉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这样的人物,他这样的盛怒之下,她又怎会全然不惧。
6令晚缓和了一会儿,才勉强在这样的盛怒之下维持着镇定。
昨日将他迷晕,只因从前她也曾给他写过几封字字含情的书信,生怕他日后以此来要挟利用坏她清白。
可当她拿走那些书信之后,一撇眼见书信下压着几张纸。展开来粗粗一看:
“九月十六,6三小姐起于卯时,仅食米糕两块。秀眉长蹙,面有沉忧。6大老爷派一嬷嬷至,为其悉心梳洗装扮。四时二刻,乘马车入宫选妃。午时正于皇宫南门出,面色不虞,马车拐入街角,忽急转,一路驰奔至6氏钱庄。酉时方回府,与6府大老爷密谈两刻方出。面有掴痕,然神色平宁。回房后,其母柳氏及6府二老爷前来探看,6三小姐遭父训诫。待柳氏及二老爷出,于罗汉床上怔然,枯坐良久。有仆妇前来禀6少爷之事,6三小姐仓皇而出,去往东厢房劝说。后散左右,独行院中……”
“九月十五,6三小姐卯时二刻,辰时食金丝小卷儿,并鸡丝粥一碗。其后于院中练习宫中礼仪。午膳所食尚可,有喜什锦豆腐捞一菜。后小读游记两篇,午睡两刻。未时二刻,苏家小姐前来探望。二人闺中密语,交谈甚欢,所谈均皆为入宫选妃之事……”
那时6令晚只觉脊背生寒,浑身竟止不住的起抖来。
她的一言一行,一饭一饮,竟都在他的严密监控之下。
就在这时,她无意间将案角的账册拂落一地,却见那账册皆用密文写成。心中一惊,想了想,终究把那两个账册拿走了。
思绪收回,6令晚撇过眼去,不再与他对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6令晚咬了咬牙,知道今日必须与他做个了断,再拖下去后患无穷:
“昨日所为,不过是小女的自保之策。如今既世子爷的目的皆已达成,不如今日彼此放过,日后嫁娶两相宜,老死不相往。无论6家待我如何,我都不会与6家兵戈相向。所以,日后,世子爷不必在我身上费心思,我也绝不会再做世子爷手中的棋子,或是一柄趁手的刀。如果世子爷同意,我自会将账册完好归还。如若世子爷偏要一再相逼,我也只能拼死一搏了,届时不过是……”
6令晚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身子便被一股巨大Jsg的蛮横力道一扯,人便被压在了那张檀木圆桌上:
“好!你觉得我在利用你,觉得我在对你耍手段!我今日便让你看看,怎么才是真正的手段!想同我老死不相往来,我今日便让你万劫不复,再无退路!我倒要看看你这张厉害的小嘴还能再说出什么!”
齐昭南说着,便要去解她腰间的湖绿色束腰。
6令晚压住喉中的惊喊,只费力挣扎躲闪。不是没想过他会用强,只是到底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她自恃有把柄在手,他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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