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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第1页）

【不……】

智慧之龙虚弱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拥有预见未来能力的，并不是我……是初始之龙。我看到的，只是他记忆中呈现的片段……】

“你看到了……阿普利亚？”

【我看到龙角残缺的混血之子走在半空中，乌云尽数为他散开，他身上披着万丈荣光。所以我知道，未来的希望在一只拥有金色龙鳞、龙族与人族的混血身上。】

回归

能看到未来的存在，大都存在一种共识，就是不干涉自己所看到的未来。

这种“干涉”通常指的是为了改变某种既定的未来而把自己所见告知其他人，劝说对方“你该怎么样”或者“你不该怎么样”，从而达到改变未来的效果。

他们可以看到未来，也比谁都清楚“未来不可改变”这件事，干涉是徒劳，也是没必要，顺其自然就好。

智慧之龙便是一直这样认为。

所以，祂只是安安静静地，走在一条已知的、既定的道路上。

初始之龙与人类亲近，或许正是因为曾经看到的未来——拯救这片大陆的使命落在那个人族与龙族的混血之子身上，这两条血脉终究会有融合的那一天，亲近是理所应当。又或许，正是因为初始之龙与人类走近，才诞生了那样的未来，孰因孰果，无从探知。

初始之龙陨落时，躯体化为力量之龙，头颅化为智慧之龙，双翅化为天空之龙，而灵魂在往生时，带出了一条宽广的龙源之流。

除此之外，祂的心脏，或许是最贴近祂的一个部位，被祂亲自交给了人族。

作为三龙之中唯一继承初始之龙“预见”能力的智慧之龙，理所当然选择了继承初始的选择——与人族交好。

最初，大陆上仅存的三龙之间亲密无间。

这片大陆上只有祂们属于同族，只有祂们最熟悉彼此。

可渐渐地，隔阂还是出现了。

力量之龙与天空之龙丝毫没有亲近人族的打算。

不仅没有亲近人族的打算，甚至还认为人族应当归还初始之心。

祂们是初始之龙的一部分，是初始的后代，甚至是初始本身。

那么，初始的心脏难道不应该是属于祂们的东西吗？那是祂们的珍宝，是祂们的兄弟姐妹，是祂们的一部分血肉，怎么能作为人族的宝物，留在人族的身边？

人族也不同意。

那是初始之龙留下的，或许是他们唯一能够与龙族抗衡的东西。失去了初始之心，力量之龙今后更加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力量与智慧因此产生了分歧。

智慧之龙没有想过将看见的未来告诉力量之龙。理由很简单，就算力量之龙知道一切，甚至知道那样的未来必然发生，也不会收手。

而对于智慧之龙而言，不论未来是否已成定局，都不可能放任力量之龙对人类下手，祂不愿意看到血流成河的局面。

祂对那些小小的、神奇的小人儿们，怀着怜爱仁慈之情。

或许，初始之龙把对那弱小又顽强种族的那片怜惜与喜爱之情，同样留给了祂。

那些对于人族的、美好珍贵的感情，只有祂才拥有。所以祂成为三龙之中最多愁善感、瞻前顾后的一个。

人族与力量之龙的矛盾是愈滚愈大的雪球，是愈烧愈旺的火焰，哪怕智慧之龙有心从中调解，二者之间的关系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无法调和了。

天空之龙被夹在初始之龙与力量之龙中间，不愿与任何一边为敌，也不愿被迫卷入手足相残的战争，开启了漫长的在天空中漂泊的日子……

祂展开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双翼，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都在大陆的上方，没有落在地面上。

在漫长飞翔时光结束后，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落在地上，是因为力量之龙已经被逼到绝境。

智慧之龙与人族联手，竟然将当时在大陆上最强大的力量之龙逼迫到了绝境。

那倔强的力量之龙，哪怕沦落到无比狼狈的时刻，仍旧不愿低头，并昂起祂那巨大的头颅，威胁着说倘若不死，智慧之龙与人族祂一个都不会放过。

智慧之龙痛苦地恳求祂收回那番话，否则祂必定要在人族与手足二者之间做出选择。

就在那时，天空之龙突然发难，想要代替多愁善感的智慧之龙作出选择——

祂袭击了人族。

“我们不再聪慧的小脑袋啊，被蒙蔽了双眼竟还自诩智慧，”天空之龙大声说着，“你身后护着毫不相关的蝼蚁，却将利刃对准血肉手足！”

在天空之龙加入之后，这场战争终究还是变成了真正无法挽回的——三龙战争。

总而言之，在这场惨烈的战争终于结束时，祂与人族取得了胜利，力量之龙与天空之龙化为骸洞，骨骼的质地与色泽如出一辙，明晃晃地提醒着祂：

看到了吗？你打败的，是与你最亲近的存在。

战争进行时，智慧之龙胸中的火焰燃烧着，仿佛永远不会停歇；战争刚刚结束时，智慧之龙胸中的火焰燃烧着，仿佛永远不会停歇；战争结束后，祂离开人族庆功的宴席，只身面对天上的星辰，仿佛一捧冷水毫不留情地泼来，胸中的火焰终于化为灰烬，连余温都没有留下。

智慧之龙茫然地想：我都做了些什么？

那是与祂同源的，初始之龙的躯体与双翼。

那是这世上唯二会亲昵地唤祂“小脑袋”，给祂温暖，同祂依偎在一起的存在。甚至，天空祂，原本也对战争避之不及，最后是被迫……

为了人族，祂杀死了祂们，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这难道是值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