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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带着点懊恼，又带着点不知愁。

  骑马时头被树枝勾到，中山公主的头乱了。她并不避他，下马之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拆了头上饰，将头打散，决定编一条胡女那样干脆利落的大辫子。

  她将满头饰都塞到他怀里，他就成了个人形饰架，动也不能动，只好守在一旁看她编辫子。

  可惜她从没自己梳过，手笨的厉害，三股头在她手里打架，勉勉强强编了几下，效果却不忍直视，松松垮垮又丑极了。

  她有些懊丧，一把将辫子打散，干脆就散着坐在一边生闷气。

  声音闷闷的，&1dquo;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he11ip;&he11ip;”

  她的声音一向是清泠泠的，像山涧水，这次却软塌塌，没了力气。

  &1dquo;胥白尹读了好多书，王家长女绣花特别漂亮，李家二娘弹琴特别好听&he11ip;&he11ip;”

  她历数所有她认识的女子，末了得出一个结论，&1dquo;我是最差的。”

  杨错也不知道，怎么就编一个辫子，就能扯到这里来。

  他将怀中饰轻轻放在一旁，将她头拨在手里，半跪在她面前，低头垂眸，一双手筋骨分明，好看极了，很快替她编好了一条长辫。

  在他心里，她是最好的。

  他希望她一辈子都这样子，天真烂漫如稚子，一双眼未曾见过世间疾苦，所以不会染上任何风霜。

  长辫垂在她胸前，她侧过脸，终于开心了一点，偏头一笑，凤眼生辉。

  回忆与现实忽然重叠，杨错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张口，一句&1dquo;笑儿”就在嘴边。

  黑衣男人见杨错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叫了一声，&1dquo;祭酒？”

  他嗓门本就雄浑，更兼夜里安静，赵常乐一下子就听见了，忙抬眼看过来，就看到了回廊尽头的杨错。

  她连忙站起来，弯着脊背，低下头颅，双手交叠放在腹间，躬身后退了几步，一副谦恭模样。

  幻觉破裂，那并不是她。

  他已经好久没出现这样的幻觉了。

  三年前，中山公主刚自尽时，他几乎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她。

  书房里写字时，她就站在书架旁，他扑过去，却狠狠撞在书架上；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她转过街角，他跑过去抓住衣角，却唐突了一个陌生女子；

  上朝时，她就在大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上，他跑过去，她又不见了&he11ip;&he11ip;

  那时候人人都以为他疯了，那幻觉严重到他无法理政，一度惹的群臣非议，他在朝堂上地位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