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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又感觉对方的轻浮举动在转移着什么,好像是刻意而为,目的就是为了叫自己乱了头目,于是他缓和好后再次上前,面容便重恢复冷峻和探究。
只是门外一声响,却打断了即将出口的询问。
“王爷……是王爷醒了吗?”
宋庭誉微微侧耳,就听一道哽的声音传来,打开门,竹升哭得通红的眼睛一下子露了出来。
他心中不由有些怅然,想来这忠仆在邢遮尽昏睡的几日当中,是把眼睛都要哭瞎了,若是对方还不醒,不知这小男孩还要难受成什么样子。
竹升见开了门,匆匆行了礼,转而看见靠在床边的邢遮尽,眼睛登时撑大,泪水又夺眶而出。
“王爷!”他大喊了一声,旋即跑到了邢遮尽的跟前,手忙脚乱,想要抱他一下,却又被按压在心中不敢乱下礼数。
“孤王已醒,没有大碍了。”
邢遮尽在听到他声音之后,方才的轻佻便已全盘收起,竹升跟在他身后有了几年光景,看到他这副模样,邢遮尽的心中不由生起几缕暖流,却又有些无可而言的烦躁。
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胆子小,控制不住情绪。
“出去洗把脸,别哭了。”
“……诶,诶!”竹升忙应道,泪水反其道而行之,流的更加凶悍,下意识回头走了两步,须臾后忙不咧跌折返:“不不是……!”
他摇着头,指向门外:“我此间过来,是来报信的——外头来了马车,是陛下听说您和王妃被找到,特地前来看望。”
陛下两字出来,屋中二人不约而同地凝住面容,宋庭誉稍稍撩眼,便与邢遮尽骤然晦暗目光对上。
下一刻,屋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没来得及关上的门口出现了一件亮丽的黄袍,颢砀皇帝的身影随之而现,面上焦急万分,在看到邢遮尽的一瞬后,瞳孔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倘若不是邢遮尽昏迷三日,对方毫无动静,不知名的人看过去,恐怕还要真以为大塍皇族叔侄情深。
宋庭誉眸光里闪过一丝冷意,俯跪拜。
那一头,邢遮尽的眼神依旧晦暗不明,却只停了一息,手掌撑榻便要下床作礼,颢砀皇帝忙跑上前搀扶住。
“哎,皇叔受着伤,朕早就说过这些礼数都是免了的!”他抓着邢遮尽的手,眼中担忧尽显:“皇叔,您现在如何了?”
邢遮尽半垂着眼,感受着手上温热的触感,不着痕迹地抽出,闻言却没有答话,只是将眼皮淡淡撩起,偏向了颢砀皇帝的侧后方。
在那里,宋庭誉尚未得到平身的回应,依旧板直跪在地面。
颢砀皇帝被无视,有些僵住,旋即顺着邢遮尽的目光,仿若刚刚意识到没有让宋庭誉起来,脸上浮现出歉意。
“哎,瞧朕这心思,见到皇叔太过焦急,竟是忘了叫爱卿平身……”
他说着,做了一个请起的动作,大塍帝王的话语里有几分真假,谁都没有他本人清楚。
宋庭誉额前的碎挡住瞳孔薄凉,随后漠然站起,若有似无得扫了一眼邢遮尽。
后者同他虚晃对视,等他完全站好,才哑着声,回了颢砀皇帝先前的慰问。
“臣已无事,劳烦陛下牵挂。”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颢砀匆忙接话,又凑近了些,脸上浮现出几缕愤懑:“皇叔您不知道,这些天里,朕可是心急如焚,没有睡过一日的好觉,那派出的守卫太过无用,平白叫您受了这么多苦……”
带着虚伪的神情不断靠近,宋庭誉站在二人的身后,冷眼看着这名丑陋的帝王,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里,对着邢遮尽勾起一个嘲讽意味的笑。
后者的眼神依旧晦暗,将情绪藏匿得深不见底,唯可见的,便是惯常的薄凉。
“陛下不必再挂心,臣已平安回来,您也可以回去,好生修养身体了。”
颢砀皇帝滔滔不绝地倒着苦水,终于空出一点间隙,邢遮尽则在这时出声。
颢砀皇帝此番的“探望”存着几分真情,大家都心知肚明,邢遮尽在先帝死后,一手将这名年轻的帝王扶稳王位,朝夕相处数载间,早将他的心思摸的通透。
放在往日,他或许还愿意看他忸怩作态片刻,如今却因为刚刚从昏睡中苏醒,精力到底不济,便率先扯了一个台阶,想叫受难的双方都顺着下去。
颢砀皇帝本就是碍于情面来看望的人,得到台阶自然应该接上。
那一边的宋庭誉也暗自偏了一些头,想着这碍眼的昏君终于可以敛去踪迹,只是出乎意料的,颢砀皇帝却反了常态,微微一顿,继而有些伤情地看向邢遮尽。
“朕才刚来,皇叔便着急赶朕走么?”
邢遮尽、宋庭誉:“……?”
话外的二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机敏如对方,都察觉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颢砀皇帝东拐七拐地说了些场面话,终于切入正题:“皇叔,过些天就是凤也笑了……”
邢遮尽随之一顿,转而蹙眉,心中立时明了几分。
宋庭誉却落在外处,没有摸清颢砀皇帝的话中意。
“凤也笑”定在凛冬之际,是继冬猎之后的另一佳节,宋庭誉离开了京都太久,早已将这节日忘得干净,如今陡然提起,只觉得陌生。
另一边的邢遮尽却在片刻后低低应声:“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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