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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他醒了，又会变成那个我不太认识的郑敖，高傲的，浪荡的，他喜欢外面五光十色的世界，喜欢各种各样的美人，却又总对我装成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李貅说他昏迷前发了个短信给我。脑震荡大概是很难受的，他也许觉得自己伤得很严重，所以放下骄傲来发一条短信给我。最近发生了很多事，生死之间的壁垒，似乎一推就倒，有些事已经不可以慢慢来了。但如果不是呢？我已经什么都不敢信了。我倒宁愿他是这样，睡着的，安静的，什么都感受不到的。我可以坐在他身边，陪他一会儿，我可以毫不辟易地看着他，不用担心他此刻正在心里嘲笑我不自量力地喜欢他，不用想起他说的那些话。可惜这样的状况总不长久。大概伤口太痛，他的眉毛皱了皱，我把椅子移开一点，知道他要醒了。漂亮的眼睛睁开，他的瞳仁是稍微有点深的琥珀色，有点找不到焦距，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见窗口的阳光。&ldo;几点了？&rdo;&ldo;上午十一点。&rdo;我看了表：&ldo;要喝水吗？&rdo;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脸上。我垂下了眼睛，给他倒水。&ldo;你怎么来了？&rdo;&ldo;李貅通知我的。&rdo;我给他倒了杯水，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水是温的，递给了他。他撑着床坐起来，但是受伤的手有点用不上力，他皱了皱眉头，我放下杯子，伸手去扶他，刚碰到他手臂，他像触到电一样，缩了一下。我连忙收回了手。&ldo;水在桌上。&rdo;我站起来：&ldo;我去外面看看李貅在干什么。&rdo;&ldo;别走。&rdo;他叫住了我，靠在床上：&ldo;不是你的原因。&rdo;&ldo;那是什么原因！&rdo;我不想在他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跟他吵架，但又忍不住：&ldo;郑敖，你要是不想见我就直说，不用装成一往情深的样子，我没你那么聪明，也不想玩这些猜来猜去的游戏！把想法说出来有那么难吗！&rdo;&ldo;我没有装。&rdo;他看着我，皱着眉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ldo;上次我去找你，你说你觉得我脏，让我别碰你。你还吐了。&rdo;我的脸上在发烧。他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说出这些话，很是委屈，仿佛我给他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我却为自己态度的转变觉得十分羞耻，我曾经下定决心一辈子都想再见到这个人，却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又自己跑到这里来。他大概也看出了我的窘境。&ldo;帮我递一下水杯吧。&rdo;他叫我：&ldo;我有点渴，小朗。&rdo;我端起杯子递给他，他却凑过来，就着我的手喝杯子里的水。我赶紧端稳了，怕水泼到他身上。喝水的时候，他的头发碰到我手腕，有点痒，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微妙。我想，我被他套牢这么多年，不是没原因的。他天生就是这样，总在偶尔一个瞬间显露出脆弱来，仿佛离开你就没办法过下去。让你忘记他那精致皮囊下本来是多危险的生物，让你忘记他的野心，他手上把握的巨大权力，和他把人心当棋子来玩的能力。&ldo;喝完了。&rdo;郑敖抬起头来，看我像在发呆，朝我笑了笑。我耳朵有点烧，把杯子放回桌上，把保温杯的杯盖旋紧。&ldo;你能来我很开心，&rdo;他声音里带着点欣喜：&ldo;我以为你一辈子不会理我了。&rdo;他这样一说，我又想走了。&ldo;你还在生我的气吧，小朗。&rdo;他问我：&ldo;上次在花园里，我不知道你会那么生气，那句话真的不是你以为的意思。&rdo;&ldo;那是什么意思？&rdo;我反问他，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不是一听到那件事就暴走，怔了一下。&ldo;大概是某种虚荣和贪得无厌混合下的产物吧。&rdo;他说得断断续续的：&ldo;我一直在笑李貅守身如玉，所以在他面前，总是显得像个混蛋。不过这都不重要了……&rdo;我心里的火又腾了起来。&ldo;你说不重要了？是什么意思？&rdo;我出现在这里，并不代表那一页就彻底翻过。我爸说恩怨归恩怨，生死比恩怨重要，我来这里，是因为他的生死，并不是因为对那些恩怨从此释怀，我还没软弱到那种程度。他又笑起来，桃花眼弯弯，唇角勾起来。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