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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闲言闲语（第1页）

腊月三十这一天，葵花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吃过早饭，用布把头包起来，准备搞一个大扫除。把鸡毛掸子绑在棍子上举起来，把屋顶的灰尘啊、蜘蛛网啊，全都扫下来，然后擦桌子、擦柜子、擦窗户，把屋子里里外外擦个透亮，最后洒水扫地，把过去一年，所有的倒霉事儿，统统扫地出门，以崭新的气象迎接新的一年，这啊，叫做辞旧迎新。

葵花打扫完卫生，在门上贴了春联，窗户上贴了窗花，墙上、柜子上到处是花里胡哨的剪纸，葵花还觉得意犹未尽，打算把屋旁的鸡窝也打扫一下，正当她兴冲冲地把几只鸡往外赶的时候，隔壁家二嫂子远远喊道：“葵花，晚上过来吃饭啊。”

“诶！好！”

大年三十，家家团聚，葵花一个人难免冷清，刘大娘想到这，便将她叫了来，在自己家里，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个团年饭。葵花拎着大包小包刚进门儿，就听见了那句熟悉的：“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呀？”顿时倍感亲切。

葵花冲屋里喊道：“快来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啦？”

大嫂子把焖豆角端上了桌，“你这孩子，净瞎花钱。”

“让我来瞧瞧，”二嫂子系着围裙，从屋里走出来看礼物。一些胭脂水粉，这自然是两位嫂嫂的；两双缎面鞋子，这是葵花亲手给两位老人家做的；还有各色的点心、芝麻糖、花生糖、怪味胡豆，这是大家都有份的。

“葵花，你可真偏心，都没有我们的份儿。”刘大娘的小儿子说道。

“哎哟，”二嫂子笑道：“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呢。”

大嫂又道：“小三子，少吃些点心，不然一会儿吃不下，只能看着我们吃好的。”

“大嫂放心，”小三子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说，“我留着肚子呢。”

正说着话呢，刘大娘的大儿子、二儿子也回来了，大家都上桌吃饭。吃完饭，葵花帮着收拾了碗筷，又说笑了一会儿，觉得时候不早了，于是告辞离去。刘大娘怕太晚了，就让小儿子送她回去。

大年初一，走亲访友，亲戚们、邻居们互相串门。葵花一大早就到了刘大娘家里，和二嫂子谋划着，要烧红薯吃，葵花说道：“咱把红薯洗干净了，用荷叶包起来……”

小三子在一旁打岔：“这个季节上哪儿去找荷叶呀？”

葵花道：“那就用冬瓜叶、南瓜叶、丝瓜叶，不都一样嘛？”

“那不一样的。”小三子咕哝道。

正说着话，住在垭口的陈小柳来了，邀约大家一起去挖野菜，众人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纷纷起身去拿铲子和背篓，不一会儿功夫，又来了一群人，都是要去挖野菜的。

“走吧，走吧。”大嫂子收拾好了，从屋里走出来道。

陈小柳盯着她看了半天，说道：“诶，香兰，你嘴上是不是涂了胭脂啊？”

大嫂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哎哟，我的老天爷！”陈小柳一脸大惊小怪，“你平常这么节俭一个人，也会买胭脂来擦。”

大嫂子道：“我哪里会买这些东西，是葵花在城里做生意，顺便带回来的。”

孙婆婆笑道：“葵花可真是能干，听说你卖衣服赚了不少钱呢！”

葵花道：“哪有？不过做点活计，赚几个零花钱而已。”

陈小柳说：“我听说你去钱庄，换了三十两银子，三十两银子叫零花钱，我的天王老爷，你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

三十两银子，孙婆婆一听，立刻念了句阿弥陀佛。

葵花卖衣服赚了些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却没有想到，三四个月，她就能赚这么多。当下，有人就眼红了起来。平常见了葵花连招呼都不打的人，也围着她问长问短，问她今年多大啦？问她老爹的丧事办得怎么样啦？

忽听一人冷冷道：“我就不信，几件衣服能赚那么多钱。”

“你什么意思啊，吴老九？”二嫂子道。

吴老九是村里的光棍，嘴唇上留着两绺胡子，像鲇鱼须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混在了这群大姑娘小媳妇里头。

他瞟着葵花道：“葵花姑娘，我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葵花笑道：“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我要是说了，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

吴老九眯起眼道：“腊月二七那天，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进了平康坊的平房，你这到底卖的是不是衣服，可不好说啊。”

“平康坊？”葵花从从容容说道：“那是什么地方？九叔，你到那里去干什么？”

“对啊，什么是平康坊啊？”乡下的女人们，大都没听说过平康坊，于是纷纷看向了吴老九，倒弄得他好不尴尬。

“不管那是什么地方吧，”葵花道：“里面总住着人，是人就要穿衣吃饭，我一个卖菜卖衣服的，到那里去，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也是，也是。”吴老九讪讪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回去的路上，刘家的二儿媳妇将葵花拉到一旁，盘问道：“你老实跟我说，平康坊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有没有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