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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是病是小产（第1页）

秦可卿话音刚落，瑞珠就端着药碗进来了。

她笑着说：“奶奶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紫鹃妹妹还要在咱们这里住段时间呢，奶奶也不急于这一时，先把药喝了吧。”

紫鹃顺势站起来，从瑞珠手里接过药碗，“瑞珠姐姐，你先去忙吧，我来给奶奶喂药。”

知道紫鹃素来是个稳重的，瑞珠也没犹豫，放心把药碗交给她，“行，那就劳烦你了，今天日头好，我去帮宝珠把奶奶的衣服都拿出来晒晒，这身子渐渐好了，说不定哪天出门子就要穿呢。”

说完便一扭身离开了。

紫鹃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轻轻嗅了嗅，又用调羹舀起一点，吹了吹，送到嘴边抿了一下。

味苦而微酸，在外行人看来中药的味道都差不多，但是对于他们这种学医加行医十几年的人来说，通过嗅觉和味觉就能区分出这其中的不同。

到了此时，紫鹃已经可以肯定这个药是有问题的了。

虽然知道自己这一开口可能就要卷入一个惊天的阴谋当中，但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如花般的生命凋零逝去，也不是她这个医者仁心的医生能做出来的。

而且，紫鹃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从现代而来的穿越者，有着三十年的生活和工作经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好怕的。

紫鹃把药碗放到桌子上，神情严肃地看着秦可卿说：“大奶奶，以下我要和您说的话，您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保证我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我不为别的，只为了您能活着。”

最后一句话紫鹃加重了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秦可卿被紫鹃这副架势镇住了，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感觉，莫名的就觉得紫鹃可亲可信。

也许是她认真的态度，也许是她这阵子以来用心做出的饭菜，总之，秦可卿觉得紫鹃不会害自己。

紫鹃一矮身，坐到了秦可卿的床榻边上，她怕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太过刺激，导致秦可卿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所以她要离她近一些，以便采取措施。

她警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屋子里确实再没第三个人在场，这才压低声音对秦可卿说：“奶奶不是生病，奶奶是小产了。”

秦可卿的瞳孔先是紧了一下，一闭眼，整个身子向后倒去，紫鹃赶紧伸手扶住她，小心地将她倚在靠枕上。

秦可卿缓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她的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半晌，她颤巍巍地看着紫鹃说：“你凭什么这么断定？”

紫鹃把早已想好的托辞拿出来说：“不瞒奶奶说，我其实是出生于一个医学世家，因为父亲早亡，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母亲才不得不拿我换了几两银子养活我的两个兄弟。

我小的时候，我爹一直带着我上山采药、给病人看病，所以我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事情并不陌生。

后来进了荣国府，又被老太太给了林姑娘，我们姑娘身体弱您是知道的，为了更好地照顾我们姑娘，我就开始苦读医书，把自己儿时那些东西又再次捡了起来。

姑娘看我喜欢这些，也每每托人买些医书回来给我看，宫里的王太医也时不时地进府给我们姑娘请平安脉，每次都会指点我一二，所以一来二去的，我也算半个大夫了。

更何况，奶奶的症状并不算什么疑难杂症，喜脉和滑胎都是非常好诊断出来的，我之前借着给奶奶送吃食给奶奶把了脉，刚才我又尝了一下奶奶吃的药，可以很肯定的判断出奶奶这是小产了。”

秦可卿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黑，若不是心中还有一股子气支撑着自己想要知道真相，她恨不得现在立刻晕死过去。

虽然她对紫鹃会医术这件事还将信将疑，但是紫鹃对她小产这件事的判定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的。

已婚妇人，就算没生过孩子，对产育知识多少也有些了解，从自己的种种症状，再有吃药前后的对比，可不就是怀孕和小产的状态吗。

更何况，最早的时候请来的大夫可不就是说她是喜脉？

是啊，紫鹃说得没错，作为一名大夫，喜脉已经是很基础的脉案了，一般来说很难诊错。

既然已经诊断是喜脉，为什么后来又要一位接一位地给她请大夫，无非是有人不想让她生下这个孩子罢了。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按理说只可能是尤氏，她知道自从东窗事后尤氏就一直视自己如眼中钉肉中刺。

若不是还顾及着宁国府的脸面，只怕尤氏早就把她生吞活剥了。

但是最后的这位神医张大夫是他请来的啊，他怎么会害自己呢？

这府里……秦可卿眼睛一闭，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而哭，是哭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是哭他的绝情？还是哭自己尚未见到天日就已经不明不白离开的孩子？

她说不清，但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甚至无法顾忌紫鹃还在身边，将手中的帕子盖到脸上，低声呜咽。

紫鹃没有劝，她知道秦可卿的病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也许痛哭一场对她而言不是坏事。

等她觉得秦可卿哭痛快了，才轻轻拈起她脸上的帕子，帮她拭去眼泪，悉心劝道：“我不知道奶奶都经历了什么，奶奶如果不想说，我也不会问，而且奶奶小产这件事我也不会说出去。

我来这里，只是想治好奶奶的病，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如果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但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可能。

而且听说奶奶的父亲尚在人世，还有个年龄尚幼的弟弟，请奶奶也为他们想一想吧。”

紫鹃说这些的时候也是想到了秦可卿去世后，无人照拂的秦钟也因为和智能儿偷情一事导致早亡，也是一件憾事。

若是秦可卿活着，想必秦钟也不会因此早早逝去吧。

所以，她不仅仅是救了秦可卿，也算是间接救了秦钟。

紫鹃见秦可卿还是闭着眼轻轻啜泣，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她微微叹了口气，“奴婢去给您打点热水来洗洗脸。”

说完便起身出去了，这种时候，还是留一点时间让她独自一人好好想想吧。

任谁听到了有人想要害死自己的事情，恐怕一时间都会难以接受吧。

更何况，秦可卿身上的秘密更多，情况只会更复杂。

紫鹃无心参与宁国府的后宅秘事，她想做的，无非就是救活一个不该在花样年华就逝去的可怜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