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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童没怎么消化就关了。

  那厢，赵聿生听吴秘书汇报工作的时候，手机里也正停泊着这条闻。冷不丁他轻淡形容地一笑，吴不知就里地看去，错会他有什么高兴事，却没想看到张阴郁脸。

  她停止试探继续禀告，“开有就是，上个月您提议的青年创业园投资项目，董事会认真商定后，决议权且搁置。毕竟这项目和副董上半年主张的撞了，当时他被打回来，这遭也不能对您搞特殊。”

  “董事会决议的？”

  赵聿生不露声色的无妨状，手中一杯espresso，他搁下了，改将打火机摸在手里掂个。

  吴歉仄表示，“……我也只能了解到这个地步。”

  “你了不了解，这事八.九不离十都只跟一个人有关。”

  “那倒也未必？”

  某人兀自谑笑，靠上椅背松松领口，“较真地讲，我同副董当初提议的项目不能并论。那时候政府对这块不顶重视，拨款不多。现在不一样了，创创业、人才培养的政策落实下来，那企业孵化园区是第一片试验田，优惠扶持力度都很大……

  三项补贴、八项服务，这么好的车不赶趟，可见有人脑子转不动了。”

  他话说得刻薄，且十分顶撞，吴秘书想接又没敢。

  “或者并非转不动，”赵聿生抽出根烟衔进嘴，“是针对。道理是先大局之急后私仇也，他反其道而行。”

  话完晾下吴秘书，出门吊烟瘾去了。

  -

  微雨沥沥在落地窗上，像一层磨砂。上海四季落不尽的雨，秋冬也无法屏蔽潮气。

  系统通知下午三点开会，销售部每台工位积压的任务死线，都因此提了前。本来一点半左右，部里一位三十开外的男销售好事将近，要结婚了，也如蒋宗旭挣得了本埠户口。他请同仁们喝奶茶，顺便敲打蒋，喜帖何时派到大家手中。

  温童愧领下自己那杯波波茶。正巧蒋回答对方的问，具体没置可否，只说他如今高不成也低不就地，真要结婚，只会叫两人同受苦。

  “倒是你，”蒋胳膊肘捣捣对方，“老丈人在机关里拿印把子的，这下一夜扶摇直上了。”

  那人像是不高兴在公开场合多议被招婿的事，脸子掉了掉，就转头岔开话题。许是过分敏感的缘故，温童觉得蒋虽是在同旁人对话，但言辞内容却仿佛跟她瓜葛着。

  有奶茶调剂，众人抛后了公事，闹得挤鼻子挤眼睛。

  不是半路杀出个败兴通知，这扰攘一时半会儿还按不下来。

  会议除开牵头的赵聿生，以及行政几位负责起草筹备的人员，仅限销售部参与。后者也按照通知要求，全体到场。

  灯光洒满长桌，周围坐满了人，温童入职以来头一遭参加如此隆重的会议。她落座处就在主位直线对面，避无可避，除非低头否则势必能会上某人目光。

  定好三点开始，气际上人来齐，已然拖沓了一刻钟。外头瓢泼的风雨，几乎将最后一丝天光搅泼在地上。

  赵聿生坚持候所有人安定，坚持一星点的嘈杂也无，才肯话。期间温童等得无聊，在手机里前忙碌排到明天的任务，不成想有人让她分神。抬头时，原本知会何溪沏茶的赵聿生，面朝对方来了个“温”字。

  温童当真以为他在唤自己，茫然要应了，某人又向何溪及时止损，一脸若无其事貌，“何助，麻烦帮我沏一壶茶，正山小种，谢谢。”

  说罢从耳廓上摘下，在指尖囫囵了一圈，视线尤其自然地归回桌面。

  何溪受命即刻去。温童现她今天心情不错，活脱脱如沐春风的样子，逢人问好时，嘴里俨然煨了罐糖糟一般。

  仓促慌乱终于齐整下来。赵聿生开场白即是难在场诸位，闹哄哄地，纪律一塌糟，秩序连个放学站队过马路的小学生，都比不过。

  直接点名刘经理，问责他寻常管理是否太过松散。

  “兴许事出比较突然……”

  某人没理他救场还是诡辩，径自下定论，“说到底，开是人多事杂。庙又小得很，说不准什么妖风就吹起来了。”

  对此他表态，顶好的解决办案就是将部门分拨管辖。

  原先销售部由刘经理一人直辖，团队力量逐年壮大，两手无法眉毛胡子一把抓是很正常的事，以及，人只一双眼睛，漏掉些暗通勾当也再正常不过。因此他决定，也吩咐何溪起草妥当，即日起从销售部剔出部分人员，编制成立销售二部，单独经手内勤服务工作。

  两小时前何溪拟稿文件时，书面语言用了“剥离”二字：将部分成员剥离出来。

  赵聿生过目后摇头说不好，着她更为“匀调”一词。

  剥离这种话开是太不给情分了。

  他眼下一通圆融话，也力所能及地叫众人受用，我并非在赶客也没弄什么区别对待。总归，二部即便是成立，也不会存在偏颇，它将与一部平起平坐。

  只是业务上有所出入而已。

  话是这么说，归在那一摞“移民”名单的人，多少心里有些龃龉。

  敢怒不敢直言罢了。

  但赵聿生就此事尤为独断托大，长竹竿进衖堂，浑无回旋地步。决策下达，四下唧唧哝哝地已经起了不少异议。

  不过比起他们的接受无能，温童现自己也被分去二部时，心情意外地极为平静。好像碑石入湖底，不仅面上，至深处也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