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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第1页）

“小云暮，你是为着小平安才同崔琰吵的么？”江晚照见四下无人，便开门见山急匆匆问道，“你知道的，我本意并非……我也没想过……”

“不怪你，”云暮将手中茶盏递到她手边，定定看着江晚照，“是不是小夏大人同你说了什么？”

“他只是说你不和我们一道回去了，”江晚照半欠着身子抓住她的指尖，手中笔锋便落一滴墨在桌面上，“你要是一直不回京中，念念这怎么办？平安怎么办？”

云暮神情中没有一丝波动，只语气中淡淡惆怅，“倘若平安因着崔琰有什么意外，我怎么去见阿照呢？”

“她这辈子太苦了，我不想她见到我的时候，后悔将那文书给我。”云暮摇摇头，有那么一个人在不认识她的时候便替她解围，萍水相逢便给她生还的希望，她却没有护好她的孩子，反倒是同崔琰在一起。

那阿照的牺牲便成了笑话。

“等我们见她时，千万别说她过得苦！她这人瞧着身子弱，实则豁达的很，是通宵喝酒便泯恩仇的人，如何会在意这些？”

江晚照说着说着，泪珠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十分雅的伸手擦了把泪，捏着她的脸颊道，“傻瓜蛋！阿韵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她给你路引只是想叫你开开心心活着！她替你争来得自由，如何能成了你的枷锁？”

“我知道她不会怪我，我只是还没想好。”云暮微微笑着抽出手帕递给她。

她还没想好如何对待崔琰，没想好如何保住平安，没想好如何解开这一个死结。

得了云暮这句话，江晚照略略安心了些，“你家中呢？怎得不去瞧一瞧呢？”

她这话一说，云暮神情中便紧跟着透出一丝怯意，不自觉微微抿唇。

家中那屋子可已然由着亲族占了？倘若无人看管，又破败成什么样子呢？当年这一切都由着三叔打理，她连回去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捉去带到了京城。

“如果……我只是怕那院子和记忆中的不大一样。”她说。

“我知道，离得近了这心里反倒是有些不敢去的，明日便是清明，我陪你买些东西，咱们一道去祭一祭？”江晚照说着便起身搂着云暮肩膀，半推半扶将她往外拖。

江晚照自然知道云暮的性子，这种事，须得有个人拽她一把，“你爹爹阿娘喜欢吃什么穿什么，你要自己来瞧一瞧啊！”

待到了熟悉的街上，云暮反倒觉出几分回到故土的真实感，河水从青石板路下潺潺流过，脚下都跟着沾上几分潮气。

江晚照自京中和北疆长大，倒是没见过江南景致，连乌篷船都觉得十分新鲜，她蹲下身从一个老妪面前的竹篮中捏起茉莉编的手钏，冲云暮道，“这白花可要么？”

云暮一看便知道她会错意了，打岔笑道，“这白兰花做的手钏确实好，女孩子们买的多呢，阿照买一个玩玩吧。”

“玳玳花！白兰花！别在前襟纽扣，掖在怀中也香呢！”那老妪听了便爽利道劝道，“一个铜板三个手钏！”

江晚照只尴尬了一瞬却并不勉强云暮，拿了便拽了云暮手腕比划道，于是笑道，“婆婆这么大年纪还做辛苦生意？”

“两位姑娘是北边来的吧？我们这里有话讲，今生卖花，来世漂亮，你们这般美，前世定然也是卖过花的，”那阿婆说着说着便笑起来。

“还有说，今生戴花，来世逍遥，今生种花，来世温柔呢！”云暮笑着接话。

这话一出，那阿婆便哎呦了一声，笑道，“姑娘说这句话，倒像是我们吴州人了。”

“我阿娘告诉我的。”

阿娘总说自己泼辣，便在院子里种花，云暮笑笑，十三岁离开吴州，如今她都二十一了，乡音已改，旧人不在。

“那你前世也已经种过花啦！”

江晚照生怕勾着她伤心，只将那花往云暮耳边一别，却忽发现这花竟是白色，又觉得不甚吉利，伸手便要往下摘。

“我们回去看一看吧。”云暮轻轻按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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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子被打理的十分干净规整，青砖木屋子没有倒塌没有生霉，像是常有人在打理一般，连院子中的那一口水井都被人加了盖子。

这个院子，和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云暮从马车上下来时，腿都在发软。

“是有人住了吗？”江晚照歪歪脑袋，这院子像是一直有人住，不然且不说塌不塌，梅雨季潮气都够人喝一壶的了。

“有人吗？”

云暮抬手轻扣栅栏，却忽然顿住，院门上的那铜铃铛同从前一模一样。

可是这铃铛，早就在阿娘生病时被爹爹卖了换药钱。

“往后院子里种什么花，便要随你的心意了。”

温润清朗，柔和清淡，云暮却听出这男声中掩饰不住的疲倦，她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可她知道，是他，崔琰。

只是还没等她回身，耳边便传来江晚照的惊呼。

吴州

崔琰昏倒的十分突然。

高大身躯倚在云暮肩头，灼热呼吸便蹭在耳畔，云暮一个吃不住腿发软，险些被他压倒在地。

几人手忙脚乱合力将崔琰搬到屋中床上。

屋子许久不住人，房门一开有些许潮气，却并无霉味，桌椅板凳俱是干净整洁，甚至床上还整整齐齐摆着一摞被褥。

“阿照，劳烦你先去城中寻人来挪动他吧，左右这里我熟悉，”云暮微微抽动鼻翼，眼眶灼热发酸，“我来守着他。”

“哎呦，崔琰真是……”

江晚照看一眼云暮，又看一眼云暮，斟酌道，“生怕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