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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宇帆作为他此行的助理,手里端了一杯特浓咖啡走进主控室,轻手轻脚地放到周培青操作台前的空位上,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周培青忽然叫住他,说:“你最近跟淼淼有联系吗?”
“回少校,根据行军规定,我在行军途中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任何联系。”
周培青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而且他之前还违反规定通过内网给商淼远了一张照片,如果商淼远跟敌方相关的人员有来往,那他们此刻的坐标很可能已经暴露。
冯宇帆退出主控室,很快听见里面传来滴滴的声音,这是已经接近目标物体的声音,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
时隔多日,周培青再次与司徒静对话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司徒静的机甲明显经过修复,外壳大半呈现出磨损状态,周培青想,他应该很容易猜到司徒静不得不放弃躲藏的原因,因为她的机甲已经没有充足的燃料,而距这里最近的第二星系补给点,也需要一个光年的距离。
周培青沉默了一会儿,才通过中央机甲起与司徒静的通话:“编号o921o421机甲圣荷西号,第四星系中央军团十八师渡江团军事情报营少校周培青正在与你对话,请回答。”
良久,对讲机内传来司徒静的声音,比一般的女声偏厚,一如既往地掷地有声:“第四星系中央军团十八师渡江团军事情报营司徒静报告。”
“机甲是否有损坏?舱内除你之外是否还有别人?你此时状况如何?”
“机甲右侧遭到粉碎性创伤,需尽快修补,机舱内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右手臂在618战争中被中央机甲碎片完全炸碎,已截肢,经过简单的包扎和机甲内营养液的修复,现已脱离生命危险。”
“……”周培青握着对讲机的手指捏紧了,半晌才问,“何故偏离既定坐标?”
“等待救援期间遇到几次侵扰,因无法判定对方身份,只能偏离轨道绕行。”
“期间为何不回复中央机甲坐标位置?”
“电磁系统受损,距离过远,没有接收到中央机甲信号。”
周培青说:“打开通讯器摄像头,露出舱内全貌及你从头到脚的全身影像。”
司徒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周培青少校,你这是在以对待联邦战俘的方式对待我?”
周培青面色阴沉,声音丝毫不带感情波动,又重复了一遍:“打开通讯器摄像头,露出舱内全貌及你从头到脚的全身影像。”
摄像头开启,中央机甲的屏幕内露出一张寡淡的脸,她如往常一般梳着高高的马尾,身着蓝色军服,只是其中一只袖子已经空荡荡地垂在半空,打了个结。
摄像头只拍到司徒静的上半身,又过了一会儿,机甲内剩余的五个摄像头才依次开启。她说:“抱歉,机甲内的声控指挥线路已经损坏,一只手不比以往敏捷,我只能一个一个地手动开启。”
此刻,司徒静机甲内的形容一览无余,她像所有战俘那样高举着手,面部表情坚毅,问:“军部决定如何处置我?”
周培青道:“现在,脱离圣荷西号两翼炮筒及尾部攻击系统。”
空气有两秒钟的停滞,司徒静仅剩的那只手的小指动了一下,她微仰着下巴,眼睛似乎能穿透摄像头看见他。
周培青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目光突然变得凛冽,沉默了一会儿,关闭对讲模式,对一旁的副将道:“各部门注意,做出攻击准备。”
副将愣了一下,双手飞快地在操作台上进行档位推换。
“编号o921o421机甲圣荷西号,控制机甲主体,立刻脱离两翼炮筒及尾部攻击系统!”周培青重复道。
司徒静始终沉默着。
“如果再不根据指令行事,我只能将你的行为理解为叛国后的负隅顽抗。”周培青的声音冷而低沉。
“我没有叛国。”司徒静说,“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深沉地爱着那片土地和天空。”
周培青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军部咖啡馆聊天时的内容吗?”她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总会有一天,总会有一个人,来打破这个道貌岸然的世界,打破这些窠臼陈规,摧毁旧的联邦,旧的军部,建立起的,没有约束的自由国度……”
周培青的眼睛透过屏幕,死死地盯着她,说:“司徒静,控制机甲主体,立刻脱离两翼炮筒及尾部攻击系统,一切还尤可挽回,飞利浦总统正在等你回家。”
司徒静嘴角牵动了一下,脸上绽开一朵很浅的笑靥,声音缓慢而悠长地说:“感谢你给我选择的机会。”
她的话音刚落,膝盖轻轻抬了一下,脚尖忽然一点,自制的爆破按钮极微弱地弹动了一下,出咯噔的响声。电光火石间,周培青忽然狂吼:“开炮!全后退!”
嘭得一声巨响,暗黑色的宇宙忽然炸出绚烂的火光,众人只觉眼前红光一晃,僚机与机甲被爆炸产生的巨大推力推得向后退了几千米。
司徒静就在这场盛大的焰火中,消失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
冯宇帆站在主控室外握着把手咽了口唾沫,他的小腿有些抖,看见主控室内的周培青久久没有动弹一下。过了很久,或许十几秒,或许一分钟,旁边的副将说:“幸亏听您的开启了预备攻击模式,您对司徒静真的太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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