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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福安殿四周一派祥和与寂静,只有大殿的屋檐一角处不时地传来一阵阵啁啁啾啾的鸟鸣声——悦耳又动听,雏鸟的啼叫声煞是微弱,仿佛也怕吵醒还在熟睡中的人们。
天色才蒙蒙亮,宰相与几位大臣拿着奏章急匆匆地赶到了福安殿,几人在殿前等了一会儿,待官家起身穿戴、盥漱完毕后,方才进入殿内向官家汇报几项紧急的朝务。
临近正午,官家处理完几项紧急的政务后,几个大臣就赶忙退下了。
一朝之主坐在桌边,满是皱褶的右手搭在右膝处的黄袍上,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一旁的贴身内侍见状,赶紧上前为官家捶背。
官家叹气道:“朕这身体终究是不如往昔了。”
周内侍赔着笑脸道:“哪儿能啊?官家这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操劳过度而已,小人给您捶捶肩,这点疲劳很快便会缓解了。”
官家将背倚靠在雕龙刻珠的、罩着黄锦缎的龙椅上,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许久,另一个内侍进来通报:“官家,有位昭德殿的宫女来了,说有事启奏,此刻正在殿外候着呢。”
官家缓缓开口,一字一顿:“让她进来。”
“是。”
待那宫女跪在御前,君王睁开半阖的眼,开口问道:“近些日子,昭德殿那边是什么情况?”
宫女哆哆嗦嗦地回道:“回禀官家,近些日子昭德帝姬在殿内主要是诵读《孝经》《论语》,刘娘娘也时常会去帝姬那儿检查她的功课,至于毓娘子那里,官家请看,这是她每日做的所有事项的汇总,都事无巨细地记录在这个册子里了。”
宫女双手颤抖地将一本册子呈上,周内侍接过册子后,这才转交到官家手里。
一国之君翻弄着书册,仅随意翻了几页,匆匆大致地扫过几眼后,便失去了兴致,又略显不耐烦地问道:“就这些?终日陪着帝姬玩耍?那三王爷可曾来过昭德殿?”
“三王爷隔三差五地……就会来一趟。”
赵中信的眼睛突然变得如鹰一般犀利,又疑窦丛生地问:“那他们都说了什么?可曾谈论朝堂之事?”
“应是没有。三王爷每次来,都是与毓娘子闲谈几句,或是下棋,或是弹琴赋曲,二人每次对话的内容都被详细地记录在册子上了。多数都是寻常家话。”
鹰一样的眼终于重新闭上了,内侍继续为官家捶背和捏肩。
宫女继续跪叩着身子,不敢起身。
内侍几句话将其打发走:“过会儿还有其他几位昭德殿的宫女来汇报,如果汝呈递的册子与他人记录的不一致,汝可知后果?”
宫女:“奴婢不敢,这册子里面写的句句是真,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欺君罔上啊……”
“下去吧。”
君威难测,这个刚刚来昭德殿当值不久的新晋宫女被周内侍的几句话吓得不轻,赶忙退下去了。
“卿再仔细检查一下这本册子,跟后面几个宫女呈递的册子做个对比。”
“官家放心吧,小人一定一字不漏、仔仔细细地查验几遍。”
周内侍满脸堆笑,赶忙从君王手上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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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王爷府。
赵澜之听完方天霸的耳边密语后勃然大怒,径直将手中的棋子给砸在了地上,又不解气,将桌上的青玉茶杯也摔了个粉碎。
方城主见状,放下手中捏着的白子,微微勾唇一笑,字斟句酌道:“王爷在我这里撒撒气也就罢了,此事可千万不能传到官家的耳朵边。”
赵王爷仍旧余怒未消:“你是说官家派了众多耳目来每日监视毓灵,并且记录她的日常起居和行踪?她一个弱女子都被困在昭德殿了,殿外有层层侍卫把守,她还能逃到哪里去?皇兄如此行事,难不成真把我未来的王妃当作关押的人质了不成?竟要严加看守到如此地步!简直……”
“嘘……隔墙有耳啊,王爷还请息怒,慎言,”方天霸做了个手势示意王爷噤声,“宫中人多眼杂,有些情报就难免传了出来,同样的,您这王爷府里也未必没有宫中的耳目。”
此刻,哪怕赵澜之的心里再是不停地冒起一股股无名火,也只能硬生生地一一忍了回去。
清朗俊秀的男人知道,此刻无论是作为赵澜之,还是作为钟秀,他都只能选择忍耐。他来人界这一趟还有重任在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他万不可轻易地舍掉这凡人之躯,破戒去使用仙术。毕竟此刻的毓灵还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他何妨暂且静观其变。
方天霸手中掌握着紫荆阁的大权,无数能人异士虽表面上效忠官家,但实际上还是任由方城主来随意差遣的,他那儿的消息必然是灵通又精准的,他既然如此说了,想来也与事实相差无几。
“那官家这番是何用意?”王爷循循善诱,想从方天霸那里得到更多的准确的一手信息,来判断官家目前对毓灵究竟是何态度,尤其是是否已有除之而后快的杀意。
“想来,王爷心中已有结论,吾也不敢妄自揣测圣意,”方天霸话锋一转,拿起茶杯喝了几口龙井,才道,“吾只知,自古以来,兵家于战场作战之际,经常派探子去敌方阵营刺探虚实,找准敌方身上最致命的弱点之后,剩下的,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可给予致命一击。这朝堂之事与战场杀敌许是不同,吾也不知官家究竟是何用意啊,毕竟君心难测。”
这一边的方城主正与赵王爷商议密事,身处深宫中的毓灵那一边似有感应,又娇软又灵澈的女子几乎是同时间地打了一个喷嚏,女子心道:难不成前几天真的受了些风寒,自己此番这样,这是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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