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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婆婆哑然,沉默了下来。
“宫里找您了?”看她不会说的样子,佩准猜测,“是太子还是太子妃?还是别的人?”
卫婆婆继续沉默,这厢不敢看佩准的厉眼,转头看着地上不放。
“太子妃罢?我记得您还是经皇后的手放出来的女官,您承了她的恩,想必给恩人帮点忙,也是举手之劳罢?”
卫婆婆见已被他识破,不由苦笑了一声。
她找佩准说这事,是因着他不是女眷,男人好争,他又是朝廷官员,想必会把她的话听进去,找想让女儿当贤妻良母的佩夫人说这事反倒是说不通,可她不曾想没两句话她就被佩准识破了,她也不知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也是好意。”她含糊道。
“还没进去,就要让我女儿争了吗?”佩准甚是可笑道:“这么急啊?”
不说是不行了,卫婆婆硬着头皮道:“不是娘娘急,是娘娘不得不急,太子这次出宫很快就回了,您可能现在还不知道,听说太子在文州查破了一个大案,得了青莲居士的帮忙,青莲居士在俗有一俗家女,太子有意与他结为亲家,此女与梅娘年纪相当,太子把她定给了辉世子,辉世子此次就是同太子出的门。”
辉世子是太子的第二子,为他宠妾所生,佩准前面听到的可不一样,“不是说辉世子明世子他们都在学堂上学吗?”
“这个老婆子就不知情了,”卫婆婆已然明了来找她人为何要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她无奈道:“找我的人就说了这些,我一五一十都跟您说了。”
她出宫几年了,也是没了戒心,人家这哪是找她帮忙,只是想借她的嘴,把形势说给佩家人听罢了,她就是个传话的。
“好,还有事吗?”
“没有了。”
“那我送您出去。”
“谢佩老爷,是老婆子越逾了。”
“哪里的话。”佩准依旧笑道。
等把人送了出去,他又回了小院,走进了父母的起居室。
“您听到了没有?”父母起居室的窗户对的就是凉亭,老人家嫌屋里闷,只要外面不起风,都要开着窗户透气的,今天天气甚好,也没起风,佩准进门看到窗户便是开的,便和坐在窗户旁边看书的老太爷问道。
凉亭离窗户不远,只是凉亭那边看不到屋里这边,从屋里倒是能看出半个凉亭的角来,老太爷听到了,他放下手中的书,双手合掌磨搓了几下,“青莲居士啊,当年才名还胜你二姐夫两分,比起你二姐夫来,他就是个淡泊名利的,早早就离了朝廷不愿当官,怎么和太子有关系了呢?”
佩准按着老父身边的小桌桌沿,在母亲的那个位置上坐下后,他道:“爹,我们家真的要趟进去这场浑水吗?”
“被算进去喽,也来不及了,找了这么久找到了我们家头上,”老太爷摸着手盘算着以后,“太子啊,也是不得了。”
把他们佩家给了太子妃,是安抚太子妃,也是为了断太子妃最后的路罢。
她是佩家女。
佩家不入阁不称相,但佩家历代以来就没有几代不入朝的,家中人对朝廷的运转知之甚详。佩准别的能耐没有,他在立史著书之余以史观现局,朝廷动向他向来一清二楚,又因他常进出始央宫面见顺安帝,对朝廷未来几年的走向不说清清楚楚,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样子来,而家里老太爷虽归隐了,但姜是老的辣,父子俩闲着没事说的都是朝廷事,父子俩对现在朝廷局面的了解,满朝上下去找也找不出过多比他们更懂的。
“太子素来和陛下是一条心,”佩准琢磨着道:“他这次微服私访,我听说是去替陛下办事,您看,这青莲居士是不是也中其中的一件?”
“你说呢?”老太爷反问儿子,“你是见得多的人。”
那个人就是顺安帝,佩准现在手上立著的四库全书,就是顺安帝之令,他是主掌,全权负责修订立著,是以每过一段时日,佩准都要进宫面见顺安帝禀告进度,他怕是整个翰林院除去在内阁的那几位老学士之余去始央宫最多的人。
“青莲居士有善名,顺安甲午年,洒州连着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公孙江和长龙江两岸皆被淹埋,朝廷忙着镇洒州江河两岸的灾,忽略了洒州内陆山间的险情,他以一已之身,跑死了两匹马一条腿,力劝位于山间的三县百姓赶往州府伏洒府,那一次他救了近十万人,现在当地还有他的青莲庙。”佩准道:“这一段被写入了当地的地志史,就藏在翰林院干字号的书库里,我列的表。”
“他身上有功德,这些年民间但凡有大灾大难贪官污吏之事发现,就有百姓怀疑朝廷无能,不纳像他一样的仁义之士入朝,尽命些欺压百姓的坏官,”佩准接道:“他在民间名气多年都没被忘记过,也就这几年,天下太平了一段时日,这个人也不怎么出来了,名气这才下去了一些。”
佩准沉吟了一下,“但要用还是能用的,毕竟他声名在外,稍稍一抬就抬起来了。”
“朝廷要用?”老太爷又反问。
“陛下大许不会,”那是个不屑于沽名誉之辈的帝王,在老帝王的心里,他二姐夫那等人都是无能之辈,不堪大用之材,青莲这种只寄身于民间,却不入朝廷的官员于老帝王来说,也是无能之徒。于陛下而言,若有那真有抱通天之能的人,岂会连一个朝廷都呆不下容不入?是以就佩准对老帝王的了解,他不觉??得老陛下在无视青莲这人多年后,现在要把他找出来用,不过,“太子就不一定了,我没和太子过多说过话,如此前我跟您所说,太子这个人,此前性子是有些浮躁的,这些年也是陛下带得好,压下去了,可实际上如何,儿子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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