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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视野已经被血色占据,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提刀上前,任由冰冷的刀光收割了他的性命。
接着,他拿刀身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在自己彻底脱力之前,一刀刺入那压着小六打的另一人心口。
锵——
亲眼看着那人倒下去之后,少年手中的柴刀终于放心地脱了手,铿锵一声跌落在地,连带着他的人也软软倒下。
连杀两人之后,赵恪此时浑身是血,根本分不清这黏稠的血迹是来自自己还是来自敌人。
他抑制着背上伤口处巨大的痛苦,朝着小六招了招手。
这个半大孩子从来没有杀过人,此时刚刚从匪徒的刀光中死里逃生,身躯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赵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虚弱的声音低声叮嘱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小六看着他后背上的一片血泊,狠狠地拿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死死地咬着牙应是。
*
片刻之后,老翁的院中出来了一位匪徒衣装打扮的人。
他瞧起来年纪不大,半张脸掩没在风帽之中,叫人瞧不清真面目,背后的伤口不住地朝外渗血,显然是不知在何处负了伤。
并没有与同伴过多交流,匆匆夸上马背之后,他任由座下的老马一路顺着记忆中的方向飞奔而去,孤身一人闯入了匪徒的藏身之所。
不出所料,这群人果然藏身在夔州与冀州交界的深山之中,看样子是在此处打家劫舍已久的老山贼。只是不知受了何人的指使,非要取了他的性命不可。
赵恪缓缓吐出一口气,借着山林的掩饰观察了半晌这贼窝之后,终于挥鞭促马,孤身一人进了敌营。
他不是不知道这一去的凶险,只是他的文牒路引统统都被这伙人抢了去。没有这些东西,就算前往官府报官,也不会被此处的治下官员相信。
为此,赵恪不得不假扮方才被自己杀死的那位匪徒,换上了他的衣衫,打算趁着这些贼人外出寻找赵恪踪迹,防守空虚的功夫,把文牒路引这些东西夺回来。
幸而,他而今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自小身姿颀长,稍作掩饰之后,扮作成年壮汉一路上并未引起什么人的怀疑。
依靠镇定过人的心理素质躲过守卫的盘问之后,他凭借着自己方才的观察,一路深入敌巢,很快便来到了这群匪徒的库房所在。
抛了颗石子弄出声响引开看守之后,赵恪压低了头上的风帽,低着头匆匆进了这库房。
屋内东倒西歪的堆放着山贼们的战利品,杂乱无章,想要寻找到那薄薄的几张路引并不容易。
赵恪强行忍下背上火辣辣的痛意,快提气,轻手轻脚地翻找起来。
幸好,那些匪徒并没有把那不值钱的文牒路引当成一回事,推开一地散乱的箱笼之后,赵恪终于在一处角落里现了那证明自己身份的几张纸片。
顾不得自己此时满身血污,他匆匆把这些东西塞进怀中。
正欲出门的时刻,却忽然同那急匆匆赶回来的守卫撞了个正着。那人眼瞅着赵恪这张陌生的脸撞进自己视野,顿时被激得汗毛倒竖:“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边疾声质问,一边绷着脸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赵恪不语,幽幽的眸子紧盯着他的动作,一步一步地朝着这人逼近。
在戒备之下的对方想要喊人的前一秒钟,一把扬起手中的细沙朝着对方的眼中挥去。
一击之下,趁着对方痛苦地捂着眼睛这个空挡,他并不恋战,护着怀中的文牒路引,快地冲了出去,跃马而上,箭一般地窜出了这山贼的老巢。
可这番动静想要不惊动留守老巢的众人已经是不可能,看到少年策马而逃的背影之后,他们迅地反应过来这是何等要命的事情!纷纷牵了马匹,拼了老命一般赶在赵恪身后穷追不舍,时不时还有冷箭放出,可见是拼了命,想要把这人灭口!
赵恪坐下的马匹不过是匆忙之下随意取来的,度自然比不过那些人□□的良驹,电光石火之间,竟多次差点被他们追上。
幸好赵恪他过人,每每急中生智,挥鞭掉转马头的方向,一刀插.进马儿的后臀,这才令马匹吃痛,一路飙升到极,带着赵恪逐步临近了人烟繁华的场所。
那些人顾忌身份,只能玩命地在后方放箭,咬碎了牙看着赵恪一路走远。
此处是冀州边界的一个县,名叫清源。
赵恪眉眼肃穆,不敢停歇,直到挥鞭策马赶至县城,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不得自己背上那已经干涸的血迹,他从自己怀中掏出那已经被血迹染红的文牒路引递给衙役,要求求见此处的县令。
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少年郎此时衣袍散乱,形容狼狈,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吓得衙役心惊肉跳。
好在听得他谈吐极有条理,像是读书知礼之人,这才勉强同意,带着他去见此地的堂尊老爷。
时至申时,清源县令本是结束了一日的办公正在美滋滋地等着用晚膳,忽然见到衙役捧着一册浸满鲜血的文书进来,险些没有惊地跳起来。
“这是出了什么人命官司?!”
听闻是一位上京赶考的举人被自己治下的盗匪险些截杀之后,他顿时坐不住了,在春寒料峭之间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身负功名的举人在此处真的出了事,那他这个县令也算是当到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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