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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口的窑门垒砌起来了,门是二叔用割来的荆条编扭成的,这种门虽不美观,但也实用,上面挂上一道布单麻片也能遮挡往一些风霜雪雨。卧马沟许多人家的门都是用这种荆条编扭出来的。窗是小河砍倒一棵杜梨树,把树杆劈开钉成井字安上去的,上面糊了麻纸窑里也是敞敞亮亮的。里面的炕也是用小河新打的土坯一块一块盘垒起来的。在这其间,翠翠也来过几回,她一是放心不下想过来看看,二是又送过来一些居家过日子必不可少的东西,有吃饭用的盆儿碗儿,有睡觉盖的被子褥子,还有一些其它的杂物。
窝总算是有了,但日子不是一天就能过完的,日子对许多人来说是艰辛而又漫长的。日复一日的没有穷尽的穷苦艰难的日子,现在就摆在耀先月儿的脸前头。他们是被扫地出门从上房院里赶到这崖口上来的,他们没有一垄田一垄地,他们吃完好心的翠翠送来的那点米面后怎么办?那点米面总也不够他们吃一辈子呀。吃完了以后,他们将如何生存呢?他们不能不为这事愁。
二老汉临走的时候留下一句使他们有勇气在这漫长的没有尽头的坡道上艰难地爬行上去的话。二老汉那不整洁的脸上满是皱褶,正是这些皱褶里才藏匿着过来人的达观和智慧。二老汉在新垒砌起的窑门口上,一手拉着耀先,一手拉着月儿,咧着嘴乐呵呵地说:“这下你们有了安身的窝窝了,二叔也就放心了。以后的日子慢慢过,不要怕,你二叔一辈子还不是一寸地没有,还不是硬硬朗朗地活了他几十岁。天收懒汉地养勤,只要勤快就饿不死。明天跟着二叔上坡上背柴去,年关快近了,现在的山柴正是卖好价钱的时候,只要担上一担下去,就能把嘴糊住,你二叔这一辈子还不就是靠背柴活过来的吗。明日一早我在对面的坡上等你们,听见我的嘟嘟哒一响,你们就往过过。就是这。”说完最后一句话,二老汉抬手在耀先的肩膀上拍一下,就跷出窑门跟着小河走了。
送走小河哥和二叔,耀先月儿回到窑里同时都出了一口长气,他们是在为有了吃饭谋生的出路而欢欣,为有了这么一孔能遮风避雨的窑洞而欢欣。为了生存,人适应环境的能力是很强很强的。耀先月儿原来都是生活在那样一个舒适的环境里,但是经历了这几天剧烈的动荡,他们上了崖口,并且还要想办法在这几乎是一无所有的崖口上生存下去。这就是人求生存的天性。
窑门外的天际慢慢拉起了夜幕,而他们的小窑里却另有了一番景色:原来空敞着的窑门用新打的土坯严严实实地垒彻起来,那抹了白泥的窑面还散着一股淡幽幽的湿土的香味;荆条编扭的栅栏门密密实实的不仅能挡住山狼野兽,也能把呼啸的寒风挡在门外;窑根里堆放的那一堆乱蓬蓬的蒿草已经在新盘的炕洞里烧成灰烬,新盘的小炕上铺展开两条厚实的被褥。炕洞里架起的干柴把小炕烧得暖暖的,炕洞里冒出来的红火苗把半个窑洞照得亮亮的,这个窑洞终于有了家的温馨和暖意。在这温暖的小炕上耀先和月儿痴痴地凝视着对方,他们终于有了这样的条件和心情。
耀先看着月儿那柔美俊俏的脸儿,心里就慢慢地涌荡起了春潮。人越是在逆境厄运中对幸福的期盼就越是强烈、越是急迫。耀先和月儿在这短短的时候里经历了他们人生巨大的转折和家庭剧烈的变化。现在他们对幸福的追求和渴望比任何时候,比任何人都要急迫强烈。在经历了那么多狂风暴雨之后,他们更需要明媚的阳光、和煦的春风,需要人世间最美妙的男女亲情。在这充满了温馨和暖意的小炕上耀先月儿相互爱抚着拥到了一起,他们要用这人世间最至纯至美的爱,去抚慰对方充满伤痕的心灵,这至纯至美的爱是他们此时此刻唯一拥有的财富。他们愿意把自己拥有的这份爱、这份无价的财富毫不保留地奉献给对方。耀先月儿在拥抱中撕扯掉各自身上的衣裳,他们婚后的生活尽管充满了恐惧的变数,但他们毕竟还是有过一次肌肤之亲,尽管初有的肌肤之亲被一群身穿黑棉袄的人粗鲁地打断了,但是他们还是品尝到了男女欢爱的那种说不上来的美妙。尽管只是极为短暂的一瞬,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的。
在没完没了的拥抱摩挲中月儿的喘息急促起来,在耀先的抚摸下她通体上下像着了火似的就要燃烧起来了,她现在需要更为强烈的直入体内的那种让人消魂失魄的爱,月儿像一只软体动物从耀先身上光溜溜软绵绵地滑落下去,仰面朝天地躺在暖暖的小炕上,躺在耀先的脸前,嘴里昵喃着,痴情地看耀先,她急切地等待着他的到来,等待着那种美妙的到来。
耀先跪挺在月儿那无与伦比的美丽胴体旁边,在他的胸腔中也是一阵阵地涌起狂潮,然而,他腰里的那根生命的大柱却软塌塌地怎么也举挺不起。可怜的耀先,他只在新婚的第三个夜晚真切地享受过一回人生的极乐,就是在那一个夜晚,支撑着他的身躯和灵魂的大柱,能把他引领进天堂里去的大柱,在猛然的惊吓中轰轰隆隆地坍塌了,那坍塌的大柱像嘣倒的山体一样向幽深黑暗的峡谷坠去,坠去……就是从那时起它便失去了它应有的功能,它再也不能豪壮地引领着主人上天入地去品味人生的美妙。那婚后第三天的晚上就成了耀先一生里的唯一,成了他永远的回味。“月儿。”耀先凄惨地痛叫一声向月儿身上扑去。
月儿万没想到她热切期待着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她体内燃烧起来的旺旺的欲火就像炕洞里将要燃尽的干柴,慢慢地熄灭了。
炕洞里的干柴燃尽了,失去光源的窑洞渐渐陷入了黑暗。在黑暗里月儿把耀先羞于昂起的脑袋紧紧地抱在怀里,耀先紧紧地搂抱住月儿的腰身。他们虽然没有了那种直达深处的能力,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对幸福的追求。他们用长时候的亲吻和拥抱来弥补不能直达深处的缺憾,他们已是一根藤上的两颗苦瓜,共同的命运已经把他们紧紧地连结在一起……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那悠扬舒展的唢呐声就随着一阵清风从对面山梁上飘飞过来,穿过荆条编扭的栅栏门在这崖口上的孤窑里回响。搂抱着月儿还在温柔乡里酣睡的耀先一个激灵醒来,他摇着怀里的月儿说:“月儿,你听,二叔在对面山坡上叫咱呢。”
月儿从被子里支起半个粉白的膀子,听了一阵,果然就听到了二叔吹响的唢呐,“是二叔。”两个年轻人风快地穿起衣裳就往炕下跳,先跳下炕来的耀先说:“月儿,你在窑里等着,我到对面坡上跟着二叔背柴去。”“我也去。”月儿一边掩怀扣着扣子,一边紧随着也往窑门外走。“你也去?”耀先把手搭在栅栏门上,扭回头来不解地问一句。月儿看着黑漆漆的窑底说:“我一个人害怕,不敢在这窑里停。”耀先回过味来,这是崖口上的一口寒窑孤院,爹的尸在这里停放了好几天,娇媚的月儿一个人怎么敢在这孤窑里待呢,即是她敢待,他也不会放心。耀先一把握住月儿的手,拉着她一起走出窑门。“招呼好月儿。”这是爹最后的遗愿,更是耀先一生的责任,他不能让柔弱的月儿一个人在这寒冷的孤窑里担惊受怕,他要把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生生死死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耀先拉着月儿在麻麻亮的晨曦中向对面山梁上奔去,向那悠扬舒展的唢呐声奔去,向好心的二叔奔去。
二叔的真名叫张怀保。因为家寒,年轻的时候没有娶过媳妇,现在老了自然也就无家无眷无儿无女,正是因为家贫在这四十里马沟受不到人们的尊重,年轻的时候被人们叫的是光棍老二,老了又被人们叫成光头二老汉。他的真名就不为人所知,甚至连他自己都快不知道这四十里马沟里还有一个人叫张怀保。二老汉穷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却也刚强了一辈子,他宁可去当乐人,去下苦背柴,也不肯去给财主家扛长工打短工,一辈子陪他过来的就是那把插在腰里的唢呐和跟在身后的大叫驴。唢呐是替他分愁解忧的工具,大叫驴是他生活中的伴侣和帮手。二老汉穷虽穷,苦虽苦,却是一个直肠热性的好人。
耀先月儿拉着手从那蜿蜒的坡道上下来,跳过结了冰凌的河面,就看见前面林子边上点起的一堆柴火,二叔正坐在柴火边举着唢呐嘟嘟哒哒地吹哩,大叫驴在二叔身后的山坡上啃吃着干草。
“二叔。”“二叔。”耀先月儿欢叫着来到跟前。二老汉吹完最后一个长音,把唢呐从嘴里摘下来,笑眯眯地说:“过来咧。”随机操起一根拇指粗的棍子从柴火堆里翻腾出两个烤得焦黄焦黄的馍馍,一边扑打着上面的灰土,一边逗笑似地说:“一看就是刚从热被窝里爬出来的,不吃两个贴补馍是干不动活的。来,一人先吃一个热馍。”耀先月儿满脸羞红地笑了,他们不好意思地接过二叔手上烤热的馍馍。“二叔你也吃。”月儿把馍馍掰开,把腾着热气的半个馍馍又向二叔递过去。“有哩,火里头还有哩。”说着拿着那根木棍儿在柴火堆里翻翻腾腾地又挑出一个烤焦烤热的馍馍。
三个人像一家人似地在这冬日的清晨里围坐在柴火堆边,吃起烤馍。二老汉嘴里的牙齿有些不全了,他把烤的有些焦硬的馍皮搬下来给了月儿,自己只吃冒着热气的软馍心。他一边嚼吃着软馍心,一边还含糊不清地说:“早起没干活前吃的这个馍叫贴补馍。”“为啥就叫贴补馍?”月儿闪着好看的水汪汪的黑眼睛,抬起被火烤的红彤彤的脸蛋不无好奇地问。“为什么叫贴补馍?”二老汉看着月儿那张让他回想起许多往事的漂亮脸蛋,把胡须上的几粒馍花抹掉,这才慢咧咧地说:“啥也还没干,就先吃两个馍,那不是贴赔了吗。”“可是,就是一天不干活,饭该吃不是还的吃吗?”月儿又问一声。二老汉想起来了,这两个坐在火堆边上吃烤馍的年轻人是才落魄了没几天的财主家的少爷小姐,许多事情他们还不懂。“哎。”二老汉叹息一声,再没有直接回答月儿提出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说:“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哩。”二老汉吃完软馍心,拽开水葫芦的塞口,给肚子里灌了几口凉水,再把水葫芦递给耀先,说:“吃饱喝好,等一会在坡上干开活就不消停了。”
更红的日头从大岭上升腾起来了,满山满沟立马就显的明丽起来。“好咧,把火踩灭,咱上坡背柴。”二老汉的精神一振,他从驴背上的搭裢里抽取出两把明快锋利的柴刀,对正踩踏着余火的耀先说:“给,娃子,这把柴刀就是你以后吃饭的家伙。”耀先站在灰堆里双手接过二叔递过来的这把崭新的、手柄上缠了红布的柴刀,心里澎湃起一股感激不尽的潮水: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二叔呀,在他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是二叔伸出手来救了他,也救了他的月儿。耀先誓今后一定要好好地报答老人家。“还傻愣着干啥,快把脚下的余火踩灭,连一点火星都不能留,这山林最怕的就是火,要是山林着了火,也就是把咱背柴人的日月给烧了。”二老汉见耀先呆立在还有火星的灰烬里,就数说着把一双大脚伸进去把最后一点火星踩灭。“走,上坡背柴去。”二老汉踩灭火星,便挥着柴刀,猫弯着腰身向山坡上的林子里走去。他敏捷有力的身影从后面看上去像是一个年轻的小伙。耀先拉了月儿紧随其后也奔了进去。
在山林里砍柴,是很苦的活儿。灌木针杜梨剌挂破衣裳划破手脸是经常的事,这不,还没有开干,月儿白嫩的手上就被灌木上的针剌划出好几条渗血的道道,耀先的棉袄肘上也被树杈挂破,露出一绺白棉花套子。到了林子里面二老汉并没有立马就挥舞着柴刀嘭嘭地砍伐起来,而是把提着柴刀跃跃欲试的耀先叫到跟前,指着那一丛丛茂密的树木说起话来:“娃子,听着,咱是砍柴来咧,不是砍树来咧。这林子里的树可不能由着咱乱砍。二叔砍了半辈子柴还没有谁找过二叔的麻达呢。咱砍柴不砍树,就自然没人找麻烦。什么是柴,什么是树,你瞅,这松树柏树楸树还有椿树,这些能成材的树是不能当柴砍的,咱砍的是这长不成材料的青梗木杜梨树,尤其是这青梗木,它长上十年八年也长不成材,却是经火耐烧的好硬木。这就是咱要砍的柴,山下人也最爱烧这东西。”二叔手把手地教耀先。
“二叔,青梗木杜梨木我知道。”耀先原来虽然没有亲自上山砍过柴,但他从小就在卧马沟里长大,什么是柴,什么是树,他还是能分辩清楚的。
“知道就好。月儿,我和拴娃砍,你给咱往一堆里拾。咱快点,赶到晌午间咱还要把柴背到下马河的大十字上卖了呢。”二老汉说着手起刀落“卡嚓”把一根胳膊一样粗的青梗木砍倒。耀先也提着柴刀扑向那一棵棵丈把高的终究长不成材的青梗木。月儿跟在两个人后面,把砍倒的青梗木杜梨木一根根地捡拾起来,整齐有序地堆放在一起。
几袋烟的功夫月儿就捡拾起好几堆被二叔和耀先砍倒的柴木。二叔扭头看一下被月儿捡拾成堆的柴木,抹一下脖子上的汗水,朝闷头砍柴的耀先喊一声:“行咧,行咧,再多了咱就背不动咧。”
干的刚出了汗有了劲的耀先月儿直起腰相互看一眼,不想停下地道:“这就够了?”“够咧,够咧。娃子你们不知道,咱山里人为啥把砍柴不叫砍柴,而叫背柴,”二叔一边往柴堆跟前走,一边很世故地说:“在山上砍柴,一袋烟的功夫就能砍下它几大捆,可是想要把这几捆柴背下去,就不是几袋烟的功夫了。所以咱山里人都把砍柴叫背柴。背上几回你们就知道了。”二叔顺手割下几根荆条,把耀先月儿招呼到柴堆前,说:“来,我教你们打腰子。这柴只有捆绑好,打了腰子,实实恰恰顺顺溜溜的才好往山下背,不然虚哩扎瓦地不好往下背,就是背下去也不好卖。山下人挑捡头大。”二叔嘴上说着手上干着,利利马马三几下就把一堆零散的柴棍结结实实地绑成了捆。
看着用荆条打了三道腰子的柴捆子耀先月儿先是惊叹起来:这粗粗糙糙的活计在二叔手里竟然精细起来了。绑好一捆二叔头也不抬地在柴捆上踢一脚,说:“背下去,先撂到路边驴跟前。”完了抽理着荆条再去捆绑第二捆。
耀先弯下腰去提抱二叔捆绑好的柴捆,他一下竟然没有提抱起来,这一捆柴足有七八十斤重。从来没有干过活的耀先怎么能一下提抱起这么重的一个柴捆子呢。
站在旁边的月儿见耀先一下没有提抱起来,就过去帮忙,说:“来,咱俩抬下去。”月儿伸出手去帮耀先。
“你的手怎么了?”耀先看见月儿细嫩白腻的手上条条绺绺地有好几道渗血的印印,就心疼地问了一句。
月儿偏一下头,细柔柔地说:“不碍事,让枣剌划了一下。抬吧。”耀先尽管十分的心疼月儿,但还是和她合抬着一捆二叔绑好的柴捆子,在乱石和灌木丛中趔趔趄趄地向坡道边的路口走去。
二老汉没想到他们在短短的几袋烟的功夫里就砍下六捆湿柴,往常他只砍两捆,最多也不过三捆。多了他的老叫驴拖搭不动,他舍不得他的叫驴呀。这头驴跟他十多年了,这十多年它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不分冬夏秋春,啥时候都陪伴着他。现在它和他一样都老了,脚力不行了。他不忍心让它拖搭太多的柴捆子,它也实在是拖搭不起了。二老汉正在犹豫着,和耀先抬柴过来的月儿这时偏偏在老汉耳朵根上问一句:“二叔,这六捆柴运到下马河大十字的集上能卖多少钱呀?”二老汉答道:“碰好了一捆柴能卖一万五,少说也能卖一万(当时用的是晋察冀边区币,一万顶后来的一元)六捆最少也能卖六万。”二老汉马上不知道月儿为什么要这样问,他扭回头看时,就见月儿白俊俏丽的脸上荡漾起一片美妙的遐想,同时还听见她低声细语地昵喃着说:“那我们今天就能买回来蒸馍的面和点灯的煤油了。”
多让人心疼的人儿呀,她竟然连蒸馍的面和点灯的油都没有。二老汉的心立马就软下来。是啊,多少年来上山背柴的人都是些粗壮的汉子,那有这么俏小柔弱的女人上山背柴的。她实在是为了生计,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来背柴的。她崖口上的窑里现在是要啥没啥,她的一日三餐和针头线脑现在只有从这柴堆里去找。二老汉不想让月儿白粉粉俊俏的脸上好不容易荡漾起的那一片明媚的遐想再悄然地褪去,他不想让那片凝重的愁云一直锁在月儿明媚的脸上。为了心疼的月儿,二老汉只好委屈他的老叫驴了。“拴娃来搭把手。”二老汉和耀先把四捆湿柴搭到老叫驴的背上后,老叫驴的两条后腿就有些支撑不稳地来回地抖动。老了,要是十年前,在它背上搭上这四捆湿柴,它不但能稳稳地站住,而且还能昂起脖子尖声地嘶叫。可是现在它的两后腿却抖动个不停。二老汉扬起头看看在山顶上升高了的日头,狠地说:“是这,时候不早了老叫驴也再搭不动了,这剩下的两捆柴我背一捆,你两个抬一捆。咱赶紧走,迟了下马河的集散了,咱背下去的柴就卖不出去咧。走。”二老汉把一捆柴吃力地挑背到肩上,努力腾出一只手牵着他的老叫驴艰难地走了。耀先和月儿赶紧抬起剩下的一捆柴跟着也向前走去。
二老汉和他的老叫驴一样老了脚力不行了,毕竟是六十岁的人体力不行了。年青的时候他可不是肩上只扛一捆柴,年青的时候他是一条扁担挑两捆,风一样地在四十里马沟跑。老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今天要不是为了让人心疼的月儿,他才不会装英雄逞强呢。二老汉和他的老叫驴背负着过自己体力的沉重的柴捆艰难而顽强地朝前走着。
从来就没有干过体力活的耀先月儿合抬着一捆湿柴同样艰难而顽强地跟在二老汉的身后朝前走着。尤其是身材俏小的月儿表现的更顽强执着,她白粉俊俏的脸上腾冒着一片热汗,她柔嫩的肩膀都被压红压肿了,但她依旧坚持着。即然生活和命运把她逼到了这条路上,她就要坚挺着走下去,直到最后。相对耀先来说就轻松一些了,他一个人扛不动这捆柴,但是月儿分担了一半重量后,他就觉得能承受得了。肩上的负重不至于把他压垮,但现实里的生活却快把他压垮了。在这不长的时间里他经受了别人也许一辈子也不可能经受到的大起大落,在这突然而来的起落中他失去了一切,但却得到了月儿。现在月儿就是他的一切。他誓:一定要对月儿好,最终要让月儿过上好日子,就像原来在上房院里爹让娘过的那种好日子。再有就是要好好地报答二叔……耀先在艰难的现实中不切实际地幻想着将来。
耀先月儿,还有二老汉和他的老叫驴在乱石滚滚的河滩里艰难而又顽强地向前跋涉着,在他们每个人心里都燃烧着一团希望。只要把肩上的柴捆拖搭到下马河大十字上,他们的希望就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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