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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吃了枪药（第1页）

郭川转过头对许欣说：“我刚好来广播站送早间新闻的材料，碰巧看见这两个家伙来找你麻烦，你放心，有我在这，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随即转身看着我们，用一副轻蔑的语气挑衅道：“你们两个还真是阴魂不散，光天化日的欺负到一个女生头上，是不是你们班的男的都是这副德性？我要是你们哪，我就学学王建，跳进南湖里淹死，也免得活在这个世界上丢人！”

这家伙看样是冲着干架来的，我并不想把时间耗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对他说：“我们找许欣是因为一些私人的事情想找她帮忙，并没有骚扰她，等我们问完就走，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求人帮忙是这种态度吗？拉拉扯扯的，直接说威胁不就完了？你们当我是瞎子吗？在这假惺惺的，说什么好话！”

邹聪把我推到一旁，我可以感觉到他已经快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特别是当郭川提到王建的名字。都说不信鬼神，但对逝者也要敬畏三分。毕竟死者为大，郭川此时对王建无端调侃，顺带以此来嘲讽我们，已然触碰了我们所能忍受的极限。

“再跟你说一次，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没任何关系，识相的话滚一边去！”邹聪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句话并没有把郭川吓倒，反而使他愈加得意起来，他又向前走进一步，伸手推向邹聪的肩膀，说道：“我今天还就偏不走，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两只瘦猴子有多大能耐！”

郭川的话音刚落，邹聪的拳头就朝他迎面挥来。这一拳度很快，但是郭川的反应度更快，他一个弯腰，躲过这一拳，顺势双手抱住邹聪腰部，把他撞倒在地上。两个人开始在地上疯狂扭打。郭川凭借着体重上的优势，把邹聪压在身下，按住他的脑袋，让他动弹不得。

我见形势不妙，赶紧上去帮忙，却被邹聪喝止：“不用过来，今天我要是连他都收拾不了，我他妈就不姓邹！”

郭川的本意主要是为了教训我们一顿，在他心爱的学姐面前做一回护花的英雄，并没有打算真对邹聪下死手。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邹聪在死亡线上不知挣扎了多少次了，和那只强大的水鬼相比，郭川确确实实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在僵持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之后，躺在地上的邹聪伸腿把身上的郭川踹倒在一旁。等郭川再爬起来时，邹聪已经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砖头，朝着他的脑门就是一下。我们就听见砰地一声，像敲碎了一块西瓜，郭川浑身无力地昏倒在地上。

“你下手也太重了！”我埋怨道。

“不给他点厉害的，他还真的以为老子好欺负！吃饱了撑的在这装他妈什么逼！”

邹聪的气是消了，但是我们身边的许欣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为了不使许欣对我们产生敌意，邹聪踌躇再三，让我替地上的倒霉鬼拨通了急救电话。

我们轮班倒看护张诺的计划泡汤了，几个人又聚在医院小小的病房里。我们立马开始筹划为邹聪善后的事宜，假如郭川醒来后执意要向学校告邹聪一状，那么邹聪极有可能面临因为蓄意伤人被学校开除的风险，甚至因此被拘留也不一定。

我们看着许欣，许欣是解决这个难题的关键所在。她既然肯随我们来医院，就代表着默认了会给我们提供帮助。

许欣目光停留在昏迷不醒的张诺身上将近十来分钟之久，随后从床边站起来，擦干眼角的泪痕，对我们说：“你们想让我怎么帮忙？”

“我们需要知道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从你见到张诺开始到现在的所有细节！”我回答道。

在许欣向我们敞开心扉之前，我和刘凯两个人把王建死后张诺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许欣从她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了我。那是一本古老得泛黄的书，上面的文字还是繁体，书名叫做《南邪全略》，书里的文字并不是印刷的，而是用毛笔一笔一划写上去的，字迹不算好看但还算工整。准确地说，这应该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笔记。

许欣说，这本笔记是张诺从距学校三十公里之外的上卢村里一个老人手里借来的。校庆期刚开始的时候，许欣在校外的少儿培训中心找了份兼职，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七点。许欣家不是很富裕，兼职的工资不高，但好歹能贴补一些生活上的开支。兼职的第三天晚上，许欣从校外回来，那时太阳已经下山，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因为放假，学校里的行人分外稀少。许欣去往寝室的途中要经过一片枫树林，那片枫树林据说是学校第一任校长亲自指挥种下的，因为资金缺乏，靠绿化来提升学校品味是最节约的方法，那片枫树林排成五列，中间还建造了一些石凳石桌，也算是一个可以供学生课外交流的场地。但这个地方偏僻隐蔽，以至于并没有挥出它的作用，反倒是给了校内的情侣们很大的方便。自建校以来这里都被成双成对的恋人们奉为绝妙的幽会圣地，每天的晚修结束，在这里停留的人比种的树都多。但今天是个例外，许欣经过这里时，枫叶林中静悄悄的，十分安静，因为放假，情侣们大都转移了阵地。只有树林边的路灯因为线路接触不良而吱吱地响着。

“许欣！”当许欣快走出那片林子时，她听见林子里有人在小声地叫她的名字。许欣回过头，只看见身后漆黑一片。

在观察了一阵子之后，许欣现并没有人出现在她面前，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估计是远处的人在呼唤一个有着和她相似的名字的人吧。

这么想着，许欣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的叫喊让许欣心中有些怵。这个声音显得紧张又急促，在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响起，又在刚刚响起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是谁？”许欣试探性地喊道。为了防止有人对她恶作剧，许欣提前打开手机，向那个声音的源头照去。手机的灯光照在一棵粗壮的枫树下，许欣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躲在树干后头，他的脸被树干遮挡了，无法辨认这人的模样。

“我看见你了，快出来！”许欣说道，“你要是再不出来的话，我就打电话通知校卫队了！”

那个身影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从那棵大树后头走了出来，许欣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是张诺！

这是自从进入大学以来，张诺第一次主动找到许欣。这并不是因为张诺对许欣产生了什么特殊的感情，而完全是出于张诺的私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张诺是在利用许欣，利用她对自己的爱慕和同情。而一向单纯的许欣因为对张诺的这一层感情，也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

张诺告诉许欣他刚从东门外的山上下来，下山之前他躲在那座城隍庙里，日夜不歇地对着墙壁上的画像祷告，祈祷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能够安稳度过，祈祷他所犯下的过错能够被遭受了苦难的室友们原谅。他的祷告是自内心地、带着从未有过的虔诚。只是他的祈求并没有得到回应，城隍庙外的风越吹越大，张诺感觉头顶的瓦片都被风吹得震动起来，他的耳边又传来那只水鬼凄厉尖锐的笑声。

危险又一次来临，张诺却找不到逃离的办法。他只能直直地跪在地上，紧闭双眼，双手合十，默念着各种佛教心经。企图以此驱赶即将逼近的亡魂。等到把经书念了十几遍，庙外的风声渐渐停息，似乎是这经书真的起了作用，张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睁开双眼，却赫然看见自己伤的肩膀上搭着一只像白骨一样的长长的爪子，那只爪子是从他的正上方垂下来的，而那只水鬼，正以一种倒立的姿势，悬挂在张诺的头顶上，身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张诺的头上，手上，大腿上。那水珠像是来自刚融化的冰块，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那个笑声又响起来，笑声震耳欲聋，像是卡车的轰鸣。张诺能感觉到这个笑声离自己有多近！那只水鬼此时正倒挂在他的头顶，它的脸直对张诺的后脑勺。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惧怕，张诺的身体不停地颤抖。那只宛如白骨一样的手抓烂了张诺肩膀上的伤口，鲜血从白骨的指缝中渗出来，染红了张诺穿着的衬衫和那只尖尖的白色爪子。剧烈的疼痛让张诺开始了疯狂地挣扎，他拼尽全力挣脱了抓住他肩膀的那只手，迈开步子朝着山下奔去，城隍庙外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在奔跑了五六百米的距离后，张诺已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这浓浓的黑夜让他迷失在东门外偏僻的山坡上，他看不见远处村庄或者学校的灯光，天空中的星星也被层层的乌云笼罩。张诺只能仅凭着自己的印象向着学校跑去，路旁长得已有一米来高的树枝无情地拍打着他的脸。水鬼的咆哮仍在他耳旁响起，张诺感觉自己胸膛火辣辣地，快要炸开一般，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不敢稍作停歇，只有尽自己能做的所有努力向前跑去。不多久，张诺感觉自己跑下了山坡，来到一条宽阔的马路上，这条马路很平坦，张诺却一点也看不见。水鬼的叫喊声已经消失，它貌似没有跟上来。长时间的奔跑使他头晕目眩，四肢酸软，张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向前迈去。激烈的奔逃即将耗尽他身上最后的一丝能量，他如行尸走肉般地在马路上行走着。

在张诺正前方的黑暗里，忽然闪过来一道强光，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那道光越来越强烈，张诺眼前的黑暗顿时变成一片刺眼的白色，他不得不举起胳膊挡住前方急而来的光芒，一时竟忘记了躲避。

在张诺正前方出现的是一辆高行驶的装鱼的货车，货车司机眼尖，看见了马路上站着一个人，于是在一百多米开外就踩住了刹车，车轮歪歪扭扭地滑行了老长一段距离，最终在离张诺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

“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看见车来了躲都不躲一下！”货车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一只手使劲地拍着车门，愤怒地朝张诺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