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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岳山案上（第1页）

转眼到了十月，京城百姓都在议论，最近身边出了不少奇事。

先是城南有一处河水突然暴涨，但那时早已经过了汛期，前后也并未下雨，没有暴雨降水，这河水暴涨得实在蹊跷。

工部尚书怕河水再涨下去会决堤，于是派了员外郎张国安带人去查明缘由。

那一日，张国安带着一群人来到河堤，他们往下观望，现大水好像将什么冲到泥沙之上，他心中称奇，连忙派人去捞，最后竟在河水冲起的泥沙中捞出来一个石人。

那石人面部雕的十分生动，被工匠一起搬到岸上，看起来表情痛苦地趴着，似是遭受了绝大的冤屈，而他背后竟是许家军的标志。

更奇怪的是，挖出那个石人之后，河水就再也没有暴涨过，也不再有决堤的威胁，百姓们刚暗暗松了口气，又出了另一件事。

又过了几日，京城突然出现许多乌鸦，晚上会它们飞到大街小巷，站在围墙上用沙哑的嗓音朝行人鸣叫，吵得百姓们不堪其扰。

更可怕的是，如果你仔细去听，有的乌鸦出的声音好似人声，高高低低的，似乎喊得是个“冤”字。

周围住着的百姓们因为这些乌鸦根本难以安睡，可无论被捕杀多少次，它们还会卷土重来，固执地站在枝头啼叫喊冤。

渐渐的，京城里开始流传一个说法：十月过半，马上就许邵许将军的忌日，也就是许家军在岳山被困然后死光的日子。

他们再想到河水中冲出许家军标志的石人，满大街诡异的乌鸦，纷纷猜测，只怕是许将军的魂魄回来了，盘恒在京中喊冤。

在民间这种质疑越来越强时，沈心驰代表内阁上了一道奏折，奏折落到太子手上，他仔细想了想，便直接批红准许他去查。

可早已不问政事的皇帝得知此事，竟是气得直接从床上爬起，然后将太子给骂了一顿，又将沈心驰立即召到了养心殿里。

皇帝这时身子早已不堪重负，如今能强撑着见人，全靠四处上贡来的补药养着。

他气息急促地喝了口参茶，拾起皇帝的威严，冷冷瞪着沈心驰问：“你说你要重审许家军岳山案？”

沈心驰抱拳回道：“没错，马上要到许家军在岳山覆灭的日子，这段日子，京中异象四起，臣以为，无论真是许将军的冤魂在作祟，还是老天的暗示，都说明当年的岳山案另有隐情。所以臣想要重审，”

皇帝将桌案重重一拍，大声喝道：“当年许邵的案子是朕亲自审的，抄家的诏书也是朕亲自下的，你想为他翻案，是准备连朕的旨意也一起翻了？”

沈心驰连忙低头，一脸惶恐道：“臣不敢！臣只是查看卷宗后现，岳山案疑点重重，如今民怨呼声四起，那群太学生也对当年之事有诸多怀疑，若不彻查此案，还民众一个真相，只怕难平悠悠众口。”

皇帝气极反笑，道：“真相？你想要什么真相？已经二十多年了，朕亲自定的案子，如今许家的人死的死罚的罚，你还翻查出什么真相，真的翻了案，你想打的是谁的脸面？”

沈心驰被他指着鼻子怒骂，却仍是不惧地直视皇帝道：“但核查真相就是臣的职责，臣不愿让陛下为难，却也不能愧对都察院右都御史之位，更不能愧对黎民请愿。”

皇帝被他气得抖，一口气没体上来，喉中腥甜地猛烈咳嗽出来，然后他挥手让紧张得刘全莫要上前，又指着沈心驰怒喝道：“沈心驰，朕还没死呢！你要翻案，就等到朕入了皇陵，到时随你去查！”

天子从未如此暴怒过，也从未说出过如此激烈的言论，沈心驰同殿上的太监宫女连忙跪下，求陛下息怒，保证龙体要紧。

皇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沈心驰也没再继续进言，但他早知这件事不会这么顺利，自然还有其他的准备。

那天晚上，江书亭知道皇帝动了真气，特地赶过来宽慰，当晚就睡在了寝宫偏殿里。

皇帝浑浑噩噩很早就上床安歇，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喊冤，待渐渐清醒才现这不是梦，于是他一个激灵坐起，唤刘全进来颤声问道：“你听到什么没有。”

刘全揉着睡眼惺忪的眸子，小心问道：“陛下听到什么了？”

皇帝正在疑惑时，突然盯着刘全身后，惊呼道：“那是什么！”

刘全一回头，现明明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一只全身乌黑的乌鸦仿佛受了惊吓，凶狠地冲了进来，直冲着皇帝脸上啄去。

刘全吓得连忙去挡，手背竟被啄出个洞来，皇帝身子本就虚弱，被这么一刺激竟直接跌坐在地上，吓得魂不附体。

待太监宫女将那只乌鸦给捕杀后，皇帝还是惊魂未定，偏殿里的江书亭也连忙赶了过来，听到方才的事，他面色沉沉地道：“只怕，真是许邵的冤魂在作怪。”

皇帝听得身子一抖，颤声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江书亭垂眸想了想道：“冤魂作怪，一般都是有心愿未了，要想彻底了结此事，只能遂了他的心愿，重审当年的岳山案。”

见皇帝还在犹豫，江书亭抓住皇帝的手道：“父皇的身体要紧，若不让那魂魄早日了却心愿，日日纠缠，只怕父皇迟早会受不住。不过是一桩旧案重审，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就算真的让沈心驰去查，也不一定会查出什么，无非是安抚百姓罢了。”

皇帝想想也有理，那么久之前的案子，连郑荣都已经死了，还能查出什么呢，于是他终于点了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让他来重查了。”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嘱咐江书亭道：“许邵曾在西南颇得民心，此案结果关系周氏天子的声誉，也能影响民心向背，沈心驰现在是你的臣子，他如今越来越难以掌控，你可得看好了他。”

江书亭点头，淡淡露出个笑容道：“父皇放心，·这案子，必定不会让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