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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里的伙计早就吓晕了,只有掌柜的还醒着。他称几位客人是傍晚过来喝酒的,因为小二不小心将酒水洒在了其中一位客人身上,他们便大雷霆,不准任何人到楼上打扰,因此伙计们并不知道楼上生了什么。
谢天走上前检查尸体,四人衣着各不相同,有男有女,而且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有疑似被血蝶咬过的红点。
他低头观察四个人的脸,很快给出结论:“他们都是昨夜去过红雨山庄,假冒忘尘弟子的人。”
松月溪和雎鸠鸟也分别进行了确认,的确是昨夜见过的面孔。
谢天又直接上手去扒拉死者的伤口,徐潇宁立刻出声劝阻:“谢兄,死者为大。”
“知道,死者为大。”谢天将死者翻了个面,不给半分尊重,继续扒拉其伤口。
徐潇宁看不下去,忍不住朝其伸手,想将他拉开。松月溪却立刻用剑柄架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干扰谢天。
片刻之后,谢天正色道:“伤口不够干净利落,手法相差很大,似乎不是昨夜的血魔蝶所为。”
祝星洲微微一愣:“他竟还有帮手?”
松月溪走到窗边,从虚空中抓来几片桃花,转身扬手将它们覆在了死者面部,而后默念咒术,桃花却并没有像昨夜撞上血蝶一样快腐坏。
他指间拈着一片花瓣:“不是血蝶,只是普通的伤。”
徐潇宁皱起眉头:“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谢天直起身来,举着两只血淋淋的手,转身在旁边的屏风上用力按了两个血手印,留下自己来过的证明,“许是模仿作案。”
这屏风上原本绘着大片的水墨山河,此刻溅满斑驳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或者——”松月溪道,“趁乱栽赃给血魔。”
语罢他和谢天对视一眼,彼此都若有所思。
稍后四人将尸体和伤者都带到了春风居。尸体和尸体相互比对,伤者和伤者相互比对。确实如谢天所说,尸体的伤口和昨夜死的人有不小的差别,不太像是同一人所为。
眼前迷雾重重,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起来。
四人从停尸房出来,又转到收容伤者的厢房。
前一夜被血蝶咬的几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看起来没多少生机了。青霞派的医师对祝星洲道:“他们的身体都开始腐败,建议尽早烧掉,免得酿成瘟疫。”
“人还没死,怎能随意放弃?”祝星洲正言厉色,“你身为医师,怎可说出这种法子?”
医师惶恐,慌忙朝祝星洲拱手:“在下只是担心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还请少主赎罪……是在下医术不精,辜负了少主的信任……”
徐潇宁上前拉了祝星洲一下,低声道:“尽力就好。”
祝星洲捏了捏眉心,显然为此事很伤神。
“救,”他对医师道,“不惜一切代价,想尽一切办法,继续救,门派宝库里所有的药材珍宝你们可以随便用。”
“这……”医师面露难色,明显想说不是药材的问题,但又不敢开口,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这时候“吱呀”一声,木门打开,晏春来了。
“让我试试吧。”他温声道。
*
“不行,”祝星洲立刻否决,“血蝶嗜血,其毒难解,不可冒险。”
晏春看向他身后那躺在地榻上等死的人,脸上露出悲悯神色,他看着祝星洲,重复道:“让我试试吧,哪怕能救一个也好……”
另外几人看着他们,都有些搞不清状况,全都没有出声。
祝星洲十分为难,他刚当着几人的面对医师下了死命令,这会儿完全没有理由拒绝晏春的请求,挣扎片刻之后只得让开路。
晏春走过去,在病人身边跪坐,左手中指大拇指掐诀,而后口中无声吟诵。
霎时间他周身爆出一股清风,有绿色的光辉从窗外飞来,如萤火虫一般聚拢在他身侧。他右手搭在病人腐烂的手背上,那绿色的光辉便从他掌下汇入病人体内,快修复对方腐烂的身躯。与此同时,对方体内血蝶的毒也顺着他指间转移到他体内。
晏春的丝连同红色带不住飞扬,他神情专注,眸光清潋,变了一个人似的,眉宇间甚至有几分庄严之气。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祝星洲的剑童还有这神通。
不一会儿病人面色逐渐红润,晏春的脸却越来越白。等第一个人从鬼门关里归来,咳了一声。他终于支撑不住,扭到一旁吐了一口黑血。
祝星洲脸色一沉,二话不说,直接抱起他往外走,把他带往自己住的院子。
另外三人连忙跟上去,想查看晏春的状况,祝星洲却在进院子前对他们道:“几位贵客请先歇下吧。”
三人只好止步。
歇是不可能歇的,徐潇宁随即对另外两人道:“咱们继续找吧。”
“别急,”谢天道,“虽然事态紧急,但切不可乱了阵脚。咱们先剖玄析微,捋捋这背后的悬疑或不合理之处,再一起商量对策,看看如何是好,不然漫无目的四处找也不算个事儿。”
松月溪表示同意。
谢天四处看了看,一指旁边的花园。三人走进去,到园内的风雨亭中坐下。
这风雨亭旁种着一棵茂盛的相思树,树上开着黄色的花,风一吹,月光顺着叶片四处飞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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