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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我成为妖界一任的王，而虞臻，则是我最爱的王妃。

  在年少轻狂的记忆中，幽岚的影子似乎变得很淡了。我只是偶尔驻足于妖界之中的弄妍涧时，才会想起魔界的黑崖泉畔那个手握黑杨木梳一下一下子梳理秀的女子。

  虞臻有时也会帮我梳头。坐在落地的月菡镜前，我端详着自己黑金驳杂的长，它们在虞臻灵巧的手指下那么顺从地柔和地伏在我的肩头，就像我美丽的王妃顺从而柔和地倚在我怀中一样。

  然后我握住她的柔荑般纤巧细长的手，慎重地对她说：&1dquo;有你在身边是我最大的幸福。”

  虞臻在镜子里的笑容如同妖界的圣物一样明艳无比。她说：&1dquo;王，我知道。”

  那天晚上妖界出现了极罕见的闪电。黑？？的天幕狰狞地闪过那一道白光，我仿佛听见戟空阴测的笑声，他在对我说，我，也知道。

  戟空和其余三界的王约定要以比武来确定至高无上的尊者，而最后的胜利者，可以要求任何人做任何事。

  野心勃勃的冥王剑铘很快就落败。他至死都不明白世俗之心对神力的施展是一种多么大的障碍。

  灵界之王冰诺冷静而聪明地退出了争斗，她年率领的族人一向举世无争，淡泊明志。

  戟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闪电劈进了魔王沐风的脑袋中。我旁边的虞臻害怕地把周围的空气都搅动了。

  戟空用一根手指指向我的方向，笑容神秘而又诡谲。他看着我，一模一样的蓝眸在虞臻身上流转了一圈，对我挑衅：&1dquo;如果你输了，我就要你的王妃做我天界的野花！”

  我在他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然出手，巨大的玄风运满了手掌，使我的手掌呈现黑色。戟空的闪电与雷鸣统统都被我召来的旋风化解，卷进云层之上，无影无踪。

  他金色的头在空中飞扬着，灿烂夺目，耀眼得近乎娇媚。我的视线被巨大的金光所笼罩，然后一支雷电戬那么轻而易举地穿过我的胸膛。

  我看见戟空得意的笑容和虞臻凄美的面孔，如三月暮的桃花，纷纷地败落、凋零&he11ip;&he11ip;

  而地上，落满了一地殷红，如同冥界的火焰，经久不衰。

  我从久远的迷梦中苏醒，胸口如同被撕裂过的锦缎，折痕无数。

  原来被戟空杀死的冥王，用他最后的神力开了一个玩笑，将前世戟空的兄长投身转世成他的儿子，而青耒初恋时的幽岚，竟是他今生的母亲！

  虞臻被戟空化作天界的野花，被天界族人肆意践踏，直到我的出现，她才苏醒。

  而幽岚之所以要隐瞒我头的颜色，同样也是为了我能始终如一地呆在天界，以戟空的庶子的身份。如果不是虞臻的出现，这个秘密一定会隐瞒很久、很久。

  我伸出手，像以前一样抚摸虞臻如丝的头，轻声说：&1dquo;谢谢你，有你在我身边是我最大的幸福。”

  她顺从而又柔和地倚在我的怀中，一切如昨。

  今天，也是戟空满三千岁的日子。

  愍天宫的仙乐悠扬地飘荡在每个角落，似宣告，似欢颂，似召唤。

  所有的天界之神都汇聚在愍天宫的大殿上等待戟空的出现。

  而我踏入天界的九百年中，这是第一次见到戟空。

  他的两鬓不似年轻时一般如刀刃削过似的利落，然而眼光仍然有神，宛若鹰隼。当他犀利的目光扫过大殿上所有的人，最后落到我身上时，我感觉到了他强烈的惊悚。

  &1dquo;青耒！”他惊叫出声。

  我垂下眼睑，恭敬地对他说：&1dquo;王，我是您的儿子，幽容翼。”

  戟空苍老的嘴角呡过一丝苦楚，他扬起的眉顺着嘴角的弧度落下，在中间攒起来，形成一种忧心忡忡的表情。

  天界的撰籍官在殿下回话，说：&1dquo;王，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请宣布吧！”

  戟空的脸上闪过一线微妙的神情，他扬扬手，唤我上前。

  当我站到戟空身侧而他起身向众神宣布继承人的时候，我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向他挥出致命的一掌。

  我看见戟空慢慢地倒下，他脸上的表情依旧神秘而又诡谲，仿佛他才是胜利者。然后他手中的卷轴落在了地上，上面用鲜红的朱砂写着继承者的名字：幽容翼。

  而此刻一个巨大的封印朝我身上压下来。我在不能动弹之前看见任冥王久违的笑容，他对我说出一句我做梦都未曾想到过的话：&1dquo;戟空在生前立下了诅咒，杀死他的人将流放凡间，永世不得生。”

  在我被押送至曲桓门的时候，我看见虞臻在那里等我。她如雪的衣衫在阴风中扬起美丽的轮廓，绝俗的面孔上是难见的毅然和诀别。

  &1dquo;虞臻”，我怜忍地望向她。

  她凄楚地给了我一个微笑，在黑暗的冥界中显得那样光彩夺目。&1dquo;王，你说过，有我在你身边是你最大的幸福。”

  我回她一个绝望的微笑，她的话刺在我的心中，成为永恒不变的苦痛。

  再见了，我的虞臻；再见了，我最大的幸福。

  我被推下曲桓门的时候孟婆婆给我喝了一碗茶，然后在我神智尚清的时候她告诉我，我的来世将变成凡人，用很短暂的生命去演绎一段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