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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心仍旧不言语，那头的洛河似乎也没指望她会回答，他直接就要出门去：“我找他们去。”

  “别……”那头的6心终于出声，怯怯地钻出被窝里，脸上带着疑似没有擦干的泪痕的痕迹，她半撑着胳膊，垂着眸，过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洛河，眼神里有着一个十五岁女孩子不该有担忧和悲戚，“我妈说她那里少了五十块……非要说是我偷了……可我真的没有，我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

  其实6父6母说的比这要难听许多，无非说她小小年纪就学着糟蹋他们的血汗钱，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肯定是拿来给给这边的八指哑巴这家子了。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6心也不愿意没有证据诬陷人，但是每次事实出来都是6扬偷偷拿去了，而事后6父6母也并不会责怪他。她就只会逃避，也只能逃避。6心叹了口气，这次依旧是，挨了打，她也只会往这儿跑。

  洛河有些愤愤地又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问她：“又是因为这样？”他苍白脸上挂上了一丝格外苍凉的冷笑来，问6心：“不是你拿的，你为什么不反驳？”

  反驳啊……可是反驳有什么用，她前几次反驳了也照旧会挨打，6扬一哭一躲，他们就会打得越凶。到后来，6心连反驳都不会了，她就默然地站在那里，任凭6母喋喋不休地骂着，时不时气她没有反应，就会抬手掐她一把，6父就在那头坐在凳子上唉声叹气，抱怨自己挣钱多辛苦云云，结果养了这么多败家娘们赔钱货，6母闻言，一时气愤得仿佛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抬手就狠狠地甩了6心一个耳光。

  6心瘦小的身体被打得晃了晃，脸偏到了一边，细嫩苍白的脸颊上很快就浮现出了五根清晰的指头印来。

  她的内心甚至猛地轻松下来，想着，终于等到了啊，这个耳光。6心转身就往外走。任凭6父6母在身后怎么喊叫也不回头。

  每次挨骂或者被冤枉，6心甚至都在隐隐期待着6父6母的耳光，来吧，打吧，都打散吧，她的希望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憧憬。都打碎吧，这才是现实。

  6心再次钻进了被窝里，她翻了个身，用晒得有些松软的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覆。这久违的温暖的感觉。

  那头洛河长久没再说话，也没再动作，隔了一会儿，他走到6心身边，窸窸窣窣地从那边的小抽屉里掏出个什么，缓缓地塞进了6心的被窝里。隔着被窝，6心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手里拿个纹路清晰光滑冰凉的海螺还是让她嘴角微微弯了起来，然后牵扯着疼痛的嘴角，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龇牙咧嘴着。

  “真是个笨蛋。”6心听见被子那头不是很真切地嘟囔了一声。都能想得到他此时强装默然，眼神里的愤怒还是掩不住的神色。

  ——

  林惟故愣神的瞬间，6心却好似突然被什么附体了一般，她猛地挣脱了他的手臂冲了出去，然后在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的时候冲到人群的中心处，看着那个正在毫不顾忌周围的围观群众，认真地举着话筒的女记者，她就好似一个受到刺激的精神病患者，猛地飞扑过去，夺过那个记者的话筒，狠狠地就砸在了身后的空地上，让那片的围观村民跟着惊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那个记者看起来极有阅历的。她格外淡定地抬眸向6心看了过来，短在风中飞舞着，像是一个永不言败的女王。

  那头的摄像都愣了一下，赶忙放下相机，用手拎着，小跑过去捡话筒。

  周围警察也是终于反应过来，看着这个明显跟村民气质不同的突然狂的女人，上来维持秩序。林惟故铁青着脸，随之也往这头迈着大步走来。

  6心拳头紧紧地紧紧地攥在一起。她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有难以平息的怒火氤氲在那里。

  隔了好半晌，才带着一种格外苍凉的沙哑嗓音，几乎是声讨一般地冲着那边吼道：“像你这样的，怎么配当记者！”

  那个女人看着警察围上了，居然轻轻地站起身来，甚至抬手替差点被驾着隔开的6心挡了一下，与此同时，林惟故也靠了过来，他长臂一伸，以一种保护性地姿态把6心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那个女记者看着林惟故，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瞬，然后格外通情达理地接着对警察解释：“没关系的，这位6小姐，是我的旧识。”

  她一面示意警察和其他人继续他们的工作，一面靠近了一些，脸上一点也不因为6心刚刚这突状况感到尴尬和不适，反而扯出一抹得体的似乎真的是得见老朋友的笑来瞥了一眼林惟故，又看着6心：“不介意的话，我门单独聊聊？”

  林惟故微微凛着眉，低头去看6心。她的身体抖得厉害，几乎不能控制好自己。

  隔了半晌，6心似乎做了一个极其郑重的决定，她的眼神终于有些冷静清明下来，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格外冷淡，飘忽着应道：“去那边吧。”

  人群和嘈杂逐渐被隔离在身后。6心耳朵里那种凄厉的哀号和轻蔑讽刺的话语终于低沉下去。她转头，林惟故在身后挺着背脊站着，像是一座永不垮塌的山，站在原地也顺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心底里莫名地有了些许底气。

  这边有一个废弃的拆了一半的配电室小砖房，周围都是死了的枯枝，剩下不到一米高的小砖墙，破败地围坐在这片荒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