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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围魏救赵破屿洲 卸磨杀驴害三娘（第1页）

思定，手扬翅振。不多时，信鸽便消失在海天尽处的那轮血红的落日之中，一个小小的黑点在巨大的血色太阳里，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海面上，波光粼粼；浪奔，如血涌。

出兵之日是五月初三，大潮之夜，舰船方可经过岛外暗礁。为防止贼众逃脱，又安排副将袁猛率领十艘战船屯于外海，一旦战起，便封锁外洋，务求一网打尽。

这袁猛，便是将军与三娘子初识之时那个伴在将军身边的憨憨家丁。

袁将军拉着三娘的手，情深意切地叮嘱：“城中就交给你了，虽是谋定而击。但我心里总是紧的慌，如有万一，三娘必做戚夫人，以安民心呐！”

小老鼠立马用手指嘘住了将军的嘴唇，她心里想着，就不说已经通风报信了，就这些刁妇恶民，还要我去舍命保护？但嘴上却不能如此直白，只是嗔怨道：“将军智勇双全，料是无差，切莫说这种绕乱军心的话！”

号角声起，将军又用力捏了一下小老鼠的手，想要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戴上缨盔，大步而去。

“将军定要回来！”小老鼠呼喊之时，将军正过城门，听到声音，便于火光之中回眸一望。谁知，这回眸便是千年永隔。

聚猡湾风起，观澜山灯落。屿洲人称海豚为海猪猡，每年仲春，有大量海猪猡聚此静湾产仔，故得聚猡湾之名。

湾有百里之广，出口却窄如壶嘴，而壶嘴中的那片巧舌，便是鼋头岛。

岛两侧有南北两条水道，南道水急礁密无法通行，北道开阔，是黄金水道，但自鼋头岛被陈氏海贼盘踞之后，商船多有被劫，或抢夺财物，或绑票要赎，屿洲的富商大户不堪其扰，但明朝州府无钱少兵，只能由富商大户自己出钱出人，可鼋头岛易守难攻，陈氏海贼又在北道通往岛上的水道上多布暗桩、潜雷，这些游兵散勇的征剿多是未见山门即全军覆没了。

故此次征剿一战，被视为屿洲存亡之战，不光光是对袁将军的信任，更是因为此战若不胜，屿洲城必遭海贼倭寇祸乱，那些富商大户也必定逃离，而他们一旦逃离故土，便很难回来了。

为了此番大战，屿洲乡土全民参与，富户出钱，平民出力，年半时间共打造战船十八艘，均是顺曲江而下的天荡山巨木所造，每船配巨炮三门，小炮十二，士兵三百五十人，屿洲全域不过三万余户，近乎是全民皆兵了。

但此时的观澜山上，一只探风信的灯笼却突然熄灭了。

......

“二少爷......"下属接信报正要通传，被这个细目勾鼻的男人眼睛一瞪，立马跪倒下来。

“哦，不，大当家。来信号了。”

“嗯。”男人点一点头，大手一挥，“出！”

数十条小船从南道水域游出，直奔屿洲城。

“老大，这袁平死也想不到，他费劲心力地攻下来，只是一座空城，而他的老家，已经被我们偷了。”

“幸好这死鬼老爹。多年前就开始凿平南道暗礁，本是做逃生之用。但凭他的智商，怎么也想不到我们能用这逃生之道以攻为守，换家夺城。”

“而且，明日潮升之后，他们还回不来，我们可以慢慢抢掠！”说话的是一个女子，脸孔涂得煞白，牙齿确是黢黑。

“屿洲是我家，东西随便拿！哈哈哈哈！”男人握住了女人的腰肢，三人一起放生狂笑。

......

清晨的屿洲城，不闻炊饼的叫卖和茶楼的烟火，只有未尽的余火和已烬的废墟。小老鼠和小丫头结伴走在逃难的队伍中，被愁云惨雾笼身的人们，练抱怨的力气都不敢有。

小丫头，就是海贼二哥派来的既是监视，也是通风报信的贴身侍婢。

人群行得半宿疲乏已极，陆陆续续有坐下休息的人，小老鼠也在路边找了块比较干净的青石坐了下来。

“你说这海贼怎么会突然打到咱屿洲城了呢？”

“是呀，这北道有袁猛将军，中路有袁平将军，南道不仅窄，而且礁密水急，根本无法行船，他们怎么可能插着翅膀飞过来。”

“说不定海贼有妖法，能踏水而行，看到袁将军他们过去，就踏着水从南道偷过来。哎，人算不如天算啊！”

这时，饥肠辘辘的众人中有一些出门时顺了吃食的乡民开始分享食物，一个扎着牛角髻的小男孩向三娘子和小丫头各塞了一小块面饼。

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吃！”

小丫头立即津津有味地嚼起了饼，而小老鼠却将面饼握在手中，迟迟不敢入口，心中泛起了愧疚。

“姐姐，吃！”小孩又说了一遍，眨巴着大眼睛，像监督一般盯着她，示意她务必吃掉。

小老鼠叹了口气，将饼塞进嘴巴，向男孩微笑，小男孩也高高兴兴地跑了回去。

这些屿洲人呐，会为了三分薄田、几两碎银，恶语相向，而真正遭逢大灾大难的时候确是摒怨泯仇，同心同德。

“我觉得不至于妖法，说不定我们之中，有奸细！”一个男人的分析让整个人群都停下了动作。

三娘子闻言更是心中一紧，想起昨夜城中惨状，更是把头一低。

就在此时，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

马上之人正是袁猛，他一眼就看到了三娘子，便纵马至二人身前才勒住马头。

“猛叔。”三娘子起身施礼，但袁猛的眼睛里却是一团凶焰烈火。

三娘子心中感到危险，应该是那老二。也怪自己大意了，只想到怎么对将军破解困局，没想到这老二这么快就卸磨杀驴了。

马鞭一指，袁猛厉声问道：“昨日在观澜山通风报信的就是你吧！”

众人同时将目光顺着马鞭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马鞭所指的，正式三娘子的贴身侍婢——小丫头。

“将军莫要瞎说，我昨晚都陪在我家夫人身边，哪儿也没去！”

“哼！”袁猛怒目而视，不多时，杂乱的马蹄声又至，为两名小校，一名押着一个海贼装扮的小厮，一名搀着一个受伤的军士。

受伤的军士先说：“我是观澜山上守灯的士卒，昨夜就是这个小丫头传夫人命令要我关闭第四盏灯，说是城中有异。因其不知口令为何，我没有答应，她便对我用强。幸好我心脏长偏少许，才侥幸不死。”

袁猛示意先将军士扶下，又对示意海贼交代。

“三娘子本就是我们陈大当家的三女儿，她嫁与袁将军就是为了豪夺屿洲城。昨夜便是她主动与我们约定，观澜山上第四盏灯一熄便是大军出动，我们用围魏救赵之法，屿洲城探囊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