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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思。

  没有人说话。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生的？温寒看着窗外，一路都没想通。

  芒果是程牧云买回来的，吃得时候，倒是只有庄衍和自己表示出了兴，中途究竟生了什么？

  她低头，怔忡地看自己的右手。

  坚硬的，冰冷的，带着对生命的压迫感。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碰到枪的感觉。

  程牧云把他们三个送回那个小白楼里，自己带着温寒，回到那个简陋的二层小楼。她猜，他今晚想呆在能让心静下来的地方。

  孔雀们早就进了围栏深处的糙棚。而楼外的篝火仍旧燃烧着，还有两天了，后天就是庄园主出家的大日子。

  据说这个篝火在那之前都不会熄灭。

  已经很冷的天气，这些围坐在篝火旁的苦行僧们依旧是一块破布裹着下半身。围坐着火堆也不是为了取暖，只是为了有些光亮。

  程牧云一路都很沉默。

  到了这里似乎放松了些，他在寒风中，脱了外套和衬衫，丢在脚下，也盘膝坐下来，问身边的苦行僧讨要了一碗水，两口饮尽。凉水灌进去，又chuī着冷风，以此让自己保持头脑清醒。

  温寒挨着他坐下。

  周克，庄衍。

  好像每次她刚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字，他们就死了。这就像个诅咒，她想起付一铭，又想起程伽亦，然后就不敢再往下想。她宁可不知道他们叫什么，怀念最初在咖啡种植园里，他们各自用虚假的平凡的名字自我介绍的那一幕&he11ip;&he11ip;

  &1dquo;我有时候会很羡慕他们这些苦行僧，从初入僧门开始，没有爱恨，抛却功名，舍弃xing的yù望，放下人伦之欢。”程牧云突然出声。

  温寒看向他。

  整夜她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忽视了，这个男人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庄衍的死，付一铭的枪口相对，还有程伽亦对周克的恶意揣测。她刚才窥到这冰山一角就觉得难以承受，而她和这些人都不熟悉，更别说有什么深刻的感qíng。

  她看得到，他身上肌rou紧绷的线条和累累伤痕。

  &1dquo;他们想要的是解脱，真正的解脱，”程牧云放下那个满是污垢的木碗，转头，将自己冰冷的掌心贴上她温热的侧脸，&1dquo;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然而，放不下从前的种种仇恨，就是他程牧云最大的业障。

  ?

  ☆、第三十五章此无间地狱（3）

  ?篝火噗呲响了声，有带着火星的木屑被风chuī过来，险些燎到她的头，被他用手背挡住。几声惊雷砸下，温寒抬头看天，还有月亮，应该，不会下雨，再说风又这么大。

  可是这雷声却成功把糙棚里的孔雀都惊醒，大半夜的，几只蓝孔雀慢悠悠，一步三顿地溜达出来，几只雌的围着一只雄孔雀。它们在远远地、高傲地审视他们这些凡人。

  温寒抱着膝盖，也看着这些被饲养的比庄园里小主人们还要jīng细的孔雀，毕竟是印度的国鸟。她看着火光下蓝孔雀脖颈以下的蓝羽，想起他那天，半蹲着身子逗孔雀，好像很熟悉这种动物。

  &1dquo;你以前来过印度吗？”这是个很无害的话题，他想。

  &1dquo;去过很多地方，”他不轻不重地说着，&1dquo;阿旃陀石窟，风之宫殿，阿姆利则金庙，琥珀堡，密纳克西&he11ip;&he11ip;还有这里的沙漠，海滩，戈壁。很多地方。”这是程牧云初次给她讲述他的过去经历。

  哪怕只是一个个地名，也像是一张张黑白的影画，铺陈在她眼前。

  他的手指抚过她绑起来的头，稍一用力，就拆散了，让她黑色的长滑下来：&1dquo;还养过半年孔雀。”

  难怪&he11ip;&he11ip;这么会欺负孔雀。

  那是十年前。

  那时的程牧云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应该说，温寒在尼泊尔被引诱时看到的那个&1dquo;他”，才是十年前程牧云的缩影。他从小就生活在灰色地带，少年时作恶太多，为了让自己舒服些，从十五岁就开始守戒，再后来，因为一个老僧人的灵魂拷问，终于让他幡然醒悟。

  后来，他自己检举自己，纯粹自我惩罚。

  就在监狱里，他认识了付一铭。

  那时的付一铭就是个&1dquo;卧底”，蹲牢房是为了查案。

  在那所莫斯科最yīn暗的监狱中，程牧云旁观付一铭和已被关押毒枭&1dquo;称兄道弟”，查出了一条惊人的盘踞在漫长边境线的走私线路。也是程牧云，在付一铭被察觉身份，险些遭灭口时，救了付一铭。

  &1dquo;感兴吗？”当时，受伤的付一铭给程牧云办理了提前出狱，&1dquo;我需要一个人帮我继续查下去，我不行，我要避嫌，那里边有我亲姐姐。”付一铭提出这个要求时，就已经很清楚程牧云在坐牢前的身份、背景和人脉关系能够帮助完成这个任务。

  所以付一铭求他，提供帮助。

  后来，程牧云答应了。

  答应帮付一铭查案，前提是付一铭这个行动组要jiao给他，全线配合，三年为期。三年后案子如期告破，对方展开疯狂报复，清洗这个埋藏在地下、专门负责跨国案件的行动组。

  在那场残酷的&1dquo;被清洗”中，程牧云原本也是被杀的人之一，是无数兄弟用自己的生命把他保下来，送到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