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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城市的陌生 初到广东（第1页）

天黑得透透的了，工厂宿舍楼像个疲惫的巨人，隐没在夜色里，只有几盏昏黄的小灯，有气无力地眨巴着眼睛，在黑暗里强撑着那么一点光亮。宿舍里头，林小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像根绷紧的弦，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天花板，隔壁床舍友睡得那叫一个香，均匀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在这静悄悄的夜里，跟打雷似的，吵得小花心里乱糟糟的，咋都睡不着。她摊开手心，白天摸机器摸得太久，那股子冰冷、粗糙的劲儿，好像长进肉里了，指尖还麻酥酥的，白天车间里机器“哐当哐当”响个不停的动静，跟魔咒似的，一个劲儿在脑袋里打转。窗外，月亮偷偷地探出个脸，把那白晃晃的月光使劲儿透过薄薄的窗帘，在地上铺出一条亮堂堂的小道，看着跟老家的小路似的，清冷得让人心里直慌。

小花心里头憋屈得慌，轻轻叹了口气，跟个受伤的小猫似的，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手慢慢悠悠地伸到枕头底下，摸索了老半天，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边角卷得不成样子，一看就是小花没事儿就拿出来摸呀摸的。借着那点月光，照片上一家人的模样清清楚楚的。妈妈笑得那叫一个甜，眼睛弯弯的，跟月牙似的，满脸的温柔劲儿，看着就让人心里暖乎乎的；爸爸板着个脸，严肃得像座山，可眼睛里头透着的那点柔和，就跟冰山里藏着的温泉似的，稀罕着呢。小花的手指头跟有自己的想法似的，轻轻地、轻轻地在妈妈脸上摩挲，刚碰到照片，眼眶一下子就热了，滚烫的眼泪跟决了堤的洪水似的，止都止不住。

“妈，你到底在哪儿啊……”小花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跟蚊子哼哼似的，里头全是想妈妈的委屈、找不着人的迷茫，在这空落落的屋里飘来飘去，也没个回音。

在工厂的日子过得飞快，小花的生活表面上顺顺当当的，每天跟个机器人似的，起床、上班、下班、回宿舍。可她心里清楚，有个老大的窟窿，咋都填不满，那就是妈妈走了以后留下的。每到夜深人静，月亮挂得高高的时候，思念就跟潮水似的，“哗”地一下涌上来，把她整个人都给淹没了，憋得她喘不过气。

“小花，你还没睡呐？”隔壁床的小玲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声音里带着没睡醒的迷糊劲儿，打破了屋里的安静。

小花吓得一哆嗦，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手忙脚乱地抬手在脸上胡噜了几把，把眼泪擦干，稳了稳神，才小声嘟囔：“嗯，有点睡不着。”

小玲“嘎吱”一声翻了个身，脸朝着小花这边，黑灯瞎火的，就看到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是不是想家啦？”语气里透着过来人那种懂你的贴心。

小花憋了半天，嗓子眼跟被堵住似的，好不容易才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嗯，想我妈了。”声音小得跟针尖落地似的。

小玲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跟把心里的烦心事都吹出去似的，说道：“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晚上一闭眼，家里的事儿就跟演电影似的，在眼前晃悠，想得人心里直闹腾。不过时间长了，慢慢就习惯了，忙起来就顾不上瞎想了。”

小花没吭声，两只手像钳子似的，紧紧攥着照片，指关节都攥得白了，心里头那股子酸劲儿，跟吃了没熟透的葡萄似的，直往上涌。

“对了，你妈去哪儿了？”小玲像是察觉到小花心里不痛快，换了个话题，声音里满是好奇。

小花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嘴唇抖得跟筛糠似的，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她……离家出走了。”最后几个字带着哭腔，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把照片都打湿了。

小玲一下子不说话了，黑暗里，好像能感觉到她也在为小花揪心。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细语地说：“别难过，小花。等你挣了钱，就能去找她了。咱们现在吃苦受累，不就是为了以后能过得好，把家人照顾好嘛。”这话听起来，既像是给小花打气，又像是给自己加油。

小花狠狠地点了点头，跟誓似的，心里头一个劲儿地念叨：“我一定会找到她的，哪怕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在所不惜。”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大亮，小花就跟往常一样，咬着牙，忍着浑身散架似的酸痛，迷迷糊糊地起床、洗漱。镜子里的她，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可眼神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儿。收拾完，跟着王姐往车间走，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就听见“哒哒”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小花，今天感觉咋样？”王姐扭过头，眼睛里满是关心，脸上带着笑，眼角的鱼尾纹都跟着笑起来了，看着特亲切。王姐在工厂年头长了，人又热心肠，大伙都爱跟她亲近。

小花微微抬起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有气无力地说：“还行，就是有点累。”声音里透着疲惫。

王姐笑着拍了拍小花的肩膀，那巴掌拍得实诚，让人心里一暖，说：“刚开始都这样，身体不适应，心里也不得劲。慢慢就习惯了，熬过这阵儿就好了。”

小花脚步顿了顿，抬起头，眼睛里透着好奇，还有跟王姐同病相怜的意思，小声问：“王姐，你……有没有想过回家？”

王姐像是被人戳中了心窝子，身子一哆嗦，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全是生活的无奈，说：“想啊，怎么不想。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上学呢，学费、生活费，哪样不得花钱。我要是不出来挣钱，他们就得辍学，我这当姐姐的，心里能好受吗？”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小花低下头，看着地面，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啥滋味都有。她知道，自己和王姐一样，都是被生活这股大风推着走，为了家人，哪怕累得趴下，也得硬撑着。

忙了一整天，小花拖着像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宿舍。一推门，就看见小玲正在收拾行李。

“你要去哪儿？”小花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声音里透着疑惑。

小玲抬起头，脸上挂着笑，跟朵盛开的向日葵似的，可那笑容背后，好像藏着点啥事儿，说：“我明天要回家了，家里有点事，得回去一趟。”

小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里头那股子羡慕劲儿，跟野草似的，“噌”地一下冒出来。她知道，自己这会儿还回不了家，家人的期盼、生活的压力，就像两条粗绳子，把她捆得死死的，动都动不了。

“小花，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小玲笑着说，眼睛里透着真诚。

小花勉强挤出个笑，跟哭似的，点了点头，说：“好，路上小心。”声音里透着不舍。

小玲走了以后，宿舍里空得让人害怕，小花一个人坐在床边，窗外的月光冷冰冰地洒进来，像给她披上了一层纱。她望着那月光，眼神越来越坚定，心里一个劲儿地誓：“妈，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哪怕前面全是刀山火海，我也绝不回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的，就像她对家人的思念和决心，亮晶晶的，咋都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