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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寒来暑往（第1页）

自打这件事后，老鸨子也是认识了穆云依这个人。听吴妈讲了穆云依的凄凉经历后，本来心黑手狠的怡红楼老鸨也多多少少了点善心，给穆云依涨了月钱，在冯婶的推荐下正式成了厨房的帮厨。

二楼的妓子们通过这档子事也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心中对穆云依多有感激。现下只要见穆云依进房送餐食的时候总是多多少少塞些小食零钱的进穆云依手里。穆云依开始还有些推脱，但日子久了，顾茵茵就撺掇一众妓子半调笑的故意板起小脸对她说：“是不是不拿我们当姐妹！”穆云依也不再生分了，谁给就收着。小食分给穷姐妹们吃，零钱攒进荷包里备着。

至于那个禽兽不如的鼠辈，也是好久没出现在众人眼前了。偶尔去二楼妓子房中听她们闲聊时好似提到过，这厮被两个大汉打断了两条狗腿，罚了半年的月钱，这一年半载许是没法出来见人了。

绮陌香飘柳如线，时光瞬息如流电，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穆云依自从跟了冯婶学习厨艺，没白天没黑夜废而忘寝的一头扎了下去，大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原本白白嫩嫩的一双玉手现下全是厚厚的茧。身材也不似刚到此地时单薄，现下也是匀称健美，又不似冯婶般肥胖，依然凹凸有致，只是照寻常女子多了一丝飒爽英气。

现下冯婶已经把本事一样不落的尽数教予伊云，下厨之事多是穆云依亲自操办。冯婶也是乐得轻闲，每日看着爱徒忙里忙外的眼中更是欢喜。

本以为日子就这般平淡下去了，但忽有一日，冯婶在掌厨时晕倒了过去。刚从妓子房中回转的穆云依一见此当景是惊骇不已。赶紧把师父扶起，用凉水浸过的毛巾敷在额头上。冯婶缓缓醒转后，穆云依关心的看着师傅好似在问“师傅你如何了？”冯婶撑起嘴角，笑着说道：“小伊别怕，老毛病了，歇歇就好。。。”

但穆云依只是不信，把冯婶扶回房中躺下，又在手中写下“郎中”二字后就匆匆上了街。待把郎中请来，郎中搭脉后说道：“气血不足，待我开一副补气养身的方子给你。”抓药之事自也是穆云依操持。穆云依走后，冯婶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孝顺孩子，不枉我教你一场”说罢拭了拭眼角。

调养几日后，冯婶渐无大碍，也是如往常一样操持起锅勺来。但穆云依帮着师傅炒完一道菜时，冯婶突然说道：“小伊呀，师傅有件事要讲予你听。”穆云依看了一眼师傅，点了点头，示意我在听，手中活计却是未停。

冯婶慢慢说到：“师傅，可能要走了。。”咣当一声，穆云依刚端起的大锅失手掉了下去，好在刚好落在灶台之上尚无大碍。

穆云依快步走了过来抓住冯婶衣袖直晃，似说：“师傅，你为何要走啊，你走了徒弟如何是好？？？”冯婶突然佯怒道：“傻徒弟！难道想靠你师傅一世不成？”

穆云依一看师傅这般说话也不敢撒娇了，呆呆的看着冯婶，轻轻摇头。冯婶一看吓到了徒弟也觉不妥，赶紧拉住了穆云依的手缓缓说道：“师傅不是不要你了，只是身体不适，要去乡下养病。只待师傅身体无恙了自会回转来陪你，如何啊？”

穆云依一一指遍厨房中各个物事，又摆了摆手，意思没有师傅在，这里她一个人不行的。冯婶又道：“傻孩子，这两年你细细算来，这厨房中哪样活计你没做过？哪样没做得妥妥当当？”

穆云依用手指点了点额头，似在回想，好像确实没什么活计是自己不会的。她回望师傅，似有话要说，于是在冯婶手中划到：“明夜，饮宴”冯婶会意点了点头。

次日夜中，怡红楼打烊后。穆云依拉着下人房一众穷姐妹并着吴妈来到厨房，屋里早把锅勺铲子等器物收起。在灶台上摆满了一桌珍馐美味。把和穆云依睡在一起的小丫头惊得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直惊叹道：“这这这么多好吃的！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啊，皇帝老子也不过如此了吧！”把一众姐妹逗得直笑。

见众人安排妥当，穆云依就去冯婶房中把今天的主角请了出来坐在主位。起初大家只以为是穆云依请大家吃顿好饭，以感谢大伙对自己的照顾。小丫头吃得尤其起劲，左手一个鸡腿右手一个猪蹄满嘴满手都是油光。她年龄最小，没有大名，众人给起了个名字就叫铃铛。

冯婶边和众人闲话家常边站起身把每样菜码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尝过后不时对穆云依点了点头。穆云依扶着师傅也是时不时对冯婶竖起姆指，意思是“师傅教的好！”一圈菜码吃下来二人回到原位，冯婶慈爱的拉住穆云依的手道：“好徒弟，你已经可以出师了。”

正宴饮间，一个姐妹突然就哭了起来，把铃铛吓了一跳。这一个姐妹一哭，众人也被感染了，一个挨一个的都跟着哭了起来。有的姑子丫环还直接去抱着冯婶恸哭不止。冯婶拉着众姐妹的手也是眼圈通红。

铃铛不知原由，疑惑看向吴妈。吴妈说道：“你冯婶身体有恙，要去乡下养病。”傻乎乎的小丫头这才知道原委。当场就泪崩了，哭唧唧的也奔向了冯婶。只不过哭归哭，手里的鸡腿忘了放下，蹭了冯婶一身油迹。。。

到了冯婶回家的当天清晨，天还没亮，冯婶悄悄从房中出来，身上只背着个小小的包袱。众人还没醒转，本拟着偷偷的走，不想惹一众丫头姐妹难过。却现穆云依早早就等在门口了。

冯婶眼圈一红：“傻孩子，你莫不是在此等了一宿啊？”穆云依不语，只是扑在了冯婶怀中恸哭不止。太阳升起，师徒二人在渡口依依惜别。二人一个在船上一个在岸边不住挥手，直到小船变成天边的一个小点后再也不见。穆云依哭得不能自已，蹲在岸边把头埋进自己手臂中兀自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