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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兰嗤了一声，冷声道：“你小叔被你祖母惯废了，他说说天天在城里找活，可真正拿回家的银钱能有几个？”

  “有祖父在，肯定能攒上钱的，娘，你就安心吧。”6小乙嘴上如是说，心里还是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她小叔贪耍的性子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看来这十两银子不能太抱希望了。

  “你马上就十一了，时间不等人。”玉兰道出了她心底的思虑，女儿嫁不好，她这当娘的一辈子都过不踏实。

  6小乙一听玉兰又开始愁她嫁人的事，赶紧岔开话题，说起圈里的鸡来。

  第一茬的十来只母鸡已经开始产蛋，初蛋个头小，但营养丰富，在6小乙的鼓吹下，玉兰同意把这批初蛋给一家老小补身子。

  随后的几天，玉兰都忙着给余粮做衣服，不管申家给余粮的礼包如何丰厚，玉兰始终认为做两套衣服比送几包点心布料实在。翻出今年种的棉花，选出朵大色白的，把棉籽去掉一层一层的絮好，耐心细致的做了套深蓝细布面料的袄子。

  6小乙翻弄着暖和软绵的袄子，闻着棉花阳光般味道，不得不感叹玉兰的手巧，若是让她操刀，别说做棉袄了，就是做个手绢，她也头疼。

  “娘，你的手真巧！”6小乙把棉袄套在自己身上，又长又大，跟个移动的大布娃娃一样。

  小丁和小庚也嚷嚷着要穿棉袄，6小乙嘻嘻笑着，撑开棉袄的开襟，像大翅膀一样把小丁和小庚包起来，三个孩子抱成一团，咯咯笑不停。

  玉兰嗔怪道：“你这当大姐的，整天最会作妖，还不赶紧脱下来，这是给粮子做的衣，弄脏了怎么送人？”

  不用玉兰说，6小乙也热的遭不住，快的松开小丁小庚，把厚棉衣脱下来。

  玉兰把棉衣折好收好，就开始着手做天青色的单衣。

  三姐弟守在一旁，玉兰拿着剪子把软软的布料裁成几块，翻出同色的棉线，抿线头穿针一气呵成。

  都说认真的人最美，此时的玉兰正是如此，几缕丝垂下，在白皙的脸庞漂浮着，眼角浮现淡淡的细纹，给安静的脸庞凭添了几分韵味。

  6小乙一眨不眨的看着玉兰，心里好喜欢这种安宁静和的氛围，不禁道：“娘，我也想学。”

  玉兰抬头瞅了小乙一眼，淡笑道：“裁衣缝衣可不是那么好学的，你先学着做袜套鞋底吧，等把基本功练好，娘再教你。”

  “娘，你是谁教的？”6小乙好奇道。

  玉兰仿佛回忆般，眼神变得更加柔和起来，语气温婉道：“你们的外曾祖父是远近闻名的裁缝，做出来的衣服规规矩矩，穿在身体服服帖帖，你们的外祖母学了个七七八八，后来再教给我，我又学了个七七八八。”

  “哇！娘，两个七七八八下来，你还做这么好，那我外曾祖父岂不是更厉害。”6小乙感叹道。

  玉兰点头，遗憾道：“你外曾祖父过世的早，不然也能带你们见识见识。”说完，玉兰认真的缝起衣服来，等到两套衣服都做好，让6忠抽空给余粮送去，6小乙也嚷嚷着要跟去，小丁小庚自不用说。

  6小乙牵着小丁，6忠抱着小庚提着包袱，一行人沿着小路出村，继续向前，很快就到了6小乙曾经和申强起冲突的地方，至于那条深沟就在不远处。

  那是她穿来的地方，穿到一个小女孩体内，在这陌生的村庄已经生活大半年了，6小乙心情复杂的看眼深沟，又抬头看着远处，尽头是几段平坦的山腰，零零散散的人家分布在各个梯度上。

  小路蜿蜒而上，两旁是浓密的野草和灌木，随着脚步声靠近，草丛里传来唰唰的响动，不知是野兔还是小鼠亦或是山蛇，受了惊吓躲藏的声音。

  这条山路似曾相识，6小乙想了想，终是想不起何时来过，手上传来小丁的力度，6小乙扭头，见小丁微笑迷人的眼，淡色的唇关心道：“大姐，你怎么了？”

  “没事。”

  “看见那条沟，是不是不舒服？”

  6小乙感慨小丁的敏感聪慧，但她心中所想终是不能对小丁说，笑着岔开，“我担心草里面有蛇。”

  小丁明显身子一僵，靠6小乙更近了。

  6忠听见也赶紧停步，把两个女儿拉近身旁，小心护卫着。

  等他们到了余家，6小乙才恍然忆起，原来她梦中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那时小乙送吴大夫回家，在村口遇到的一行人，被几个壮汉护在中间的小少年想必便是如今的余粮，那时候的他埋头着，神色哀伤，6小乙没有看清他的面容，只是好奇尾随到过余家小院。

  院墙很破旧，有几处坍塌的墙体被鲜的泥石修复过，泥的颜色明显，却不显得突兀。有几颗高过院墙的绿叶红花探出头来，为灰白的墙体增添几分动人的色彩。

  6忠上前敲门，院里传来几声稚嫩的犬吠，一听就是年幼的小奶狗，紧接着是清爽的男声：“黑虎，别叫。”

  门开，余粮眼中满是疑惑，站着不说话。小黑狗肉滚滚的出现在门口，小尾巴摇啊摇，像条灵活的小虫子。

  小庚从6忠怀里滑下来，蹲地上朝小黑狗出逗弄的声响，小黑狗汪呜汪呜故作凶猛装，可骨子里爱玩耍的天性很快被小庚勾了出来，屁颠颠的跑过来舔小庚的手。

  小黑狗的主人依旧站着门口不说话，6忠有些尴尬，指了指院内，“粮子，也不请叔进屋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