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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婆子骂完见怀里的小庚已经睡着了，起身把小庚抱到屋里放好，小丁自告奋勇守在一旁帮小庚赶秋蚊子，6婆子很满意，拿把扇子递给小丁，然后把6小乙拉出去，继续询问。

  “6思还在读书？”

  “恩，闭门不出，讨厌打扰。”6小乙总结道。

  “哼！比你爹还大呢，整天抱着个书摇头晃脑有啥用？赚不了钱白吃白喝也不嫌脸红，我看啦，他也考不上秀才，等到老太太手里那点钱抖空了，迟早回来种地。”6婆子如此说，也如此信，仿佛大嫂一家回来种地就要眼前，不由露出得意的奸笑，“我等着看她笑话呢！”

  6小乙看6婆子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嘴角不禁抽搐，提醒道：“祖母，伯祖父在村里的老院子都淋烂了，城里也有现成的院子，他们是不会回来住的。”

  6婆子不以为然，“你是不知道一夫城的行情，你以为那套院子不值钱？在一夫城买套院子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老太太手里的钱够不够买院子还另说呢，就是够她买，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6婆子这些话，6小乙不是没有思量过，一夫城可是关城，通商重地，繁华自不用说，不说闹市的黄金地段，就是小巷子里的普通院子也不会便宜。6福增家那套院子不大不小，买下来估计也得上百两了吧，6小乙不知道6家以前家底如何，她也不敢妄下结论，听6婆子如此说来，莫非，“祖母，难道伯祖父的院子是租赁的？”

  6婆子翻了个白眼，“我咋知道，我就是这么估摸的，你想想，一家人住城里吃穿住行那样不要钱，你堂伯整天读书没进项，你伯祖父连个秀才都不是，在关城能有多少收入？肯定是老太太掏的腰包，哼！这点唬不了我！”

  说不准的事，6小乙也懒得去细揪，“管他呢，他当他的城里人，咱当咱的乡里人，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不招惹他，他也别想欺负我。”

  6婆子点头，想到6小乙砸红烧肉的事，十分惋惜道：“换着是我，我一碗肉给她扣头上，你啊！还是胆子太小。”

  ……

  ☆、第33章

  进了一趟城，砸了一块肉，对6小乙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就像扫帚下翻滚的秋叶，被扫成堆、碾作尘、烂成泥，一切终归于平静。

  秋叶不断落下，6小乙抬头，仰望香樟树浓密的树冠。已是仲秋，它仍茕茕孑立于四季之外，一树之上绿红黄三色齐聚，前者变红，后者冒绿，前者变黄，后者茁壮，如同人伦一般，旧不断更替。唯一带有秋季色彩的，是叶片间累累的小果，掉落地上，踩烂成一簇紫黑的浆水，真正的种子则嵌进泥里，等待生。

  6小乙捡起一片红艳的香樟叶，对着秋阳看叶脉间的纹路，一叶障目，眼前只剩绚烂的红。小丁小庚也学她，捡红色的叶片对着秋阳细看，除了一片红，什么也不见。

  小庚把红叶儿扔掉，换了一片黄的，几番下来，没了味，嚷嚷着去余粮家看黑虎。

  今天的草已经割完了，没有其他事，6小乙便同意了，跟玉兰报备完，姐弟三人往上溪村方向走。

  小结巴刘宝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抑或，他一直在等6小乙姐弟出门，小美男笑眯眯的跑过来，牵着小庚的手，也不问去哪里，只管跟着。

  一路秋草黄，蚱蜢跳，蜿蜒到余家小院。

  小庚高声喊着黑虎的名字，怎想他心心念念的小黑狗，早把他忘个干净，隔着门扉一阵犬吠，小庚脸儿通红，刚跟刘宝夸下海口，说黑虎跟他最好。

  6小乙笑着上前叩门，无人应，想找邻居询问，无奈上溪村住户分散，最近的邻居也要走上一大段路。

  余粮不在，只好回转。

  小庚赌气不走，趴在门扉试图勾起黑虎的回忆，寂寞的小黑狗稚气的吠了几声，鼻子从门缝挤出大半，嗅了嗅小庚的手，又伸出一只小狗爪，跟小庚玩耍起来。

  6小乙无奈，只好蹲在墙脚的一块石头上等小庚玩够。

  刘宝趁机邀请小乙小丁去秋草里抓蚱蜢，小丁欣然同意，6小乙兴致缺缺，摆手不去。说实话，跟小孩真的玩不起来，她已经很努力的伪装了，可一闪而过的童，哪有眼前一望无垠的秋光吸引人。

  余粮家地势很好，前次来她没有注意，这次却现视野开阔的美。

  山脚便是下溪村，青砖瓦房与黄茅泥墙浓淡相宜，秋阳熏熏与青烟袅袅恍若梦境，褐色耕地与浅水农田阡陌纵横。一条碧水绿溪把平整的良田耕地一份为二，有白鹅麻鸭游于绿水之上，更有石墩木桥连接两岸沃土。视野的尽头是起伏的山峦，线条优美的向两边伸展开去。

  蓝天、白云、秋阳、黄叶、土地、河流和村庄，一派田园好风光。

  沉醉之际，院内的小黑狗却汪汪吠叫起来，爪子努力的扒门，吓得小庚退开两步，不知如何是好。

  6小乙猜想是余家主人回来了，扭头，果不其然，一个瘦高的身影从一旁的山路下来，背弓执茅，提几只野物，灰头土脸活脱脱一副猎人模样。

  小庚屁颠颠跑过去，语气里颇有几分埋怨，“粮哥哥，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余粮淡淡一笑，把手里的野物晃悠一下，小庚顿时欢呼起来，“哇喔，野兔，还有野鸡。”

  小丁和刘宝也激动的跑过来，围着余粮叽叽喳喳，6小乙没见过野兔和野鸡，好奇的上前，两眼亮晶晶的盯着余粮手里的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