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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被藿香讲得很心动,下意识跟着点头,然后又摇头:“还是不了。”
他是辛府的逃奴,幸而宴淮愿意留下他,季安是半步也不敢从宴家出去的,生怕被辛家的人捉了回去。
以奴欺主,差点将少爷打死,如果被辛家的人找到,他小命肯定不保。
季安自己走了神,越想越怕,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等藿香戳他肩膀才回过神来。
藿香皱着脸:“你怎么不听我讲!”
季安还有些怕,晃了晃头说:“我……我其实不想看。”
藿香挠了挠头,苦恼地说:“啊,你真不觉得好玩啊?那算了吧,嗯……我给你讲狐妖的故事吧,从说书先生那听回来的,可好了!”
他兴致勃勃开讲,然而到底也不过是从说书先生那听了一回,记得七七八八并不完整,讲得也不如说书先生那样抑扬顿挫有滋有味,但季安实在是个好听众,饶是藿香这故事讲得前后矛盾、半路打结,他还是听得很认真。
藿香自信心得到了满足,上一回他拿这故事去哄卖包子大娘家的小丫头,结果被人家打了出来。
还是季安好。
藿香这样想,讲得越带劲,实在记不住的地方就瞎编,直到听见季安的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季安尴尬不已,白净的小脸又红了,小声说:“你讲,我不饿。”
但藿香可不能再讲了,少爷走前就嘱咐了,病号不能饿着,他赶紧跑去小厨房端午饭,沾季安的光,也得了一碗鸡汤煮的细汤面。
香喷喷的,藿香失去了讲故事的欲望,将碗摆在桌子上,跟季安说:“快快快,我家厨娘是北边来的,面做得一绝,平时她做的面只有主子才吃得上!”
季安饿了,而且也馋,但还是乖乖坐在桌子边,是早上那种慢吞吞的吃法。
藿香就不一样了,一筷子夹了好大一坨往嘴里塞。
同样一碗面,藿香干完了的时候,季安才吃下去一小半,惊得藿香目瞪口呆:“哇,你怎么和我家小小少爷一样,这么斯文!”
季安咬着面条歪头看藿香,吃完才问:“小小少爷?”
藿香眼巴巴看着季安碗里的面,咽了口口水,绕口令似的解释:“哦,是我家大少爷的孩子,就是我家少爷的侄子。”
“哦……”季安点点头,看藿香馋得够呛的样子,心疼却又体贴地将自己的碗往藿香那边挪了一点,“要不要分你一点啊?”
藿香十分心动,但是他不敢:“抢你的吃食,我家少爷会揍我的。”
季安抿了抿嘴,有些不确定:“你不是说他好。”
藿香将目光从那碗面上挪开了,生怕自己真的馋得跟季安抢吃的,不走心地说:“我觉得我家少爷对你特别好,跟对我好不一样。”
季安眨巴眨巴眼睛:“啊?”
“你不知道,我之前跑了无数地方帮我家少爷寻到一本古医书,他才肯赏我一碗面吃……当然也赏了银子,不过你这刚来啊,少爷就特意留话给你煮面。”藿香指指自己,撇嘴说,“而且啊,连我都沾光了。”
季安震惊了,他知道有些吃食因为食材贵重或者做法费工夫所以显得珍贵,可万万没想到这样一碗面还有这么多讲究。
他一想到自己早上讨赏的时候居然还觉得自己不贪心,就觉得想钻地缝。
可没心没肺的藿香还在叨叨:“而且啊,你睡少爷的屋子,还穿少爷前两年的旧衣服,我从小伺候少爷的呢!都没这个待遇。”
季安脑袋嗡嗡直响。
从前的时候,辛弛给他一点儿好他都感恩戴德,可宴淮随随便便给他的,竟然哪一条都是他曾经在辛弛身上,想都不敢想的。
宴淮以为跟着藿香玩了一天,季安多少应该会放松些,可他万万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在房门口见着了老老实实立在那的季安。
小孩儿腿上还有伤呢,虽然没有伤到根骨,也不算严重,可伤得不是地方,站久了肯定会难受。
宴淮顺手拉了人往屋里走,问:“等我?”
季安乖乖“嗯”了一声,伸手要接宴淮手里的东西。
然而那是一提糕饼,宴淮就是买给季安吃的,见他来接,便笑着递给他,故意逗他:“安安这么急着吃啊?”
季安眨巴眨巴眼睛,傻住了。
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愣愣看着宴淮,下意识叫:“少爷,我……”
稍微逗一下,小孩儿就手足无措,实在可爱。
但宴淮不想让病号儿还担惊受怕,便不再逗他,将油纸包塞到他手里,说:“就是买给你的,但今日只许吃两块。”
少爷又给他带了零嘴……季安更惶恐了,拘谨又磕巴,支支吾吾讲出来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晚上的话:“少爷,我……我不能睡在这里。”
宴淮挑眉看他,声音上扬地“哦”了一声。
季安就又支支吾吾解释:“我不能睡主子的屋子。”
原来这小孩儿才现他这是睡了哪。
宴淮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很顺手地牵住季安的手往床边走,像牵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说:“可是少爷没有地方安置安安,安安又还病着。”
季安为难地抓自己的衣角,又想起来这是少爷的衣服,怕弄皱了,赶紧松开,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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