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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渐双手抄在卫衣口袋，熟门熟路地七拐八拐，路上拎着菜篮子的阿姨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显然是这里的老常客了。

  &1dquo;小顾，今天带朋友来啦?”阿姨亮的眼睛打量程希觉。

  顾渐笑意温浅，很随意地介绍：&1dquo;我结婚了，这位是我伴侣。”

  程希觉还没来得及回味刚才一瞬的情绪，那位阿姨喜形于色，噔噔蹬地向前走去，扯开大嗓门喊着：&1dquo;哎呀!不得了!小顾都结婚喽!”

  像个人型大喇叭似的报喜讯。

  程希觉轻哧，问他：&1dquo;嗯?现在不是我助理了?”

  顾渐淡定睨他眼，转身走进巷子深处，停步在一所古朴院落前，房子很旧，外面的白墙因为雨水冲刷掉漆严重，半开的门里透出一棵碧绿樟树，树下摇椅、散乱的书桌、几个十来岁的孩子趴在上面写作业。

  墙面鲜红牌子褪成褐色，一行清隽的字刻着：于晓爱心收容所

  弗雷经常和慈善机构合作，程希觉听过这家于晓爱心收容所，专门收留离家出走、或者无处可去的青少年儿童，感情上情有可原，但在法律属于轻度违章，离家出走的孩子该送回家庭，无处可去的理当归福利院，哪能轮得到私人机构插手?

  所以于晓爱心收容所募资困难，常年筹不到钱，处于倒闭的边缘。

  程希觉怎么都没想到，顾渐还真花钱养&1dquo;情人”了，他抬头望向二层灰扑扑的小楼，&1dquo;你在这住过?”

  顾渐推开门走进去，不以为意地笑着说：&1dquo;我妈不要我了，没地方去就只能来这了。”

  头一回没有以戏谑的态度回避问题。

  程希觉稍怔，心里不是滋味。

  说话的间隙，收容所的主人于晓从楼梯上下来，整洁干练的短，气质精练的中年女性，走路的姿势急如风火，审视的眼光先是打量一遍程希觉，方才看向顾渐，&1dquo;你们喝茶还是吃咖啡?”

  &1dquo;都行。”

  顾渐侧过头看眼程希觉，轻声说：&1dquo;你在这等我，说几句话就回去。”

  程希觉再对上于晓探究的眼神，微微颔笑了下。

  顾渐进敞开门的客厅里，四周墙上砌成书架，正中一张旧沙，收拾得很干净，他大喇喇地坐下来，修白手指怀念抚摸着皮制沙扶手。

  于晓端着咖啡杯掷在桌上，开门见山地问：&1dquo;你让人匿名给我捐了三百万吧?”

  顾渐在停车场接到于晓电话就猜到露馅了，挺无奈地问：&1dquo;颜青迎没有分成多个账户在捐款?”

  &1dquo;你哪来的钱?”于晓正言厉色。

  顾渐别开脸，掩着鼻子咳嗽一声，&1dquo;我和外面那位结婚了。”

  于晓深呼吸一口气，&1dquo;你到法定结婚年龄了么?”

  &1dquo;&he11ip;&he11ip;我二十五岁了。”

  &1dquo;所以翅膀硬了是吧?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和陌生人结婚，人家现在看你年轻貌美，以后可怎么办，你能卖一辈子脸?”

  顾渐侧倚着沙，眉眼笑着看她，&1dquo;晓晓姐，别说一辈子，我活不到老。”

  于晓翻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1dquo;是不是又不去看心理医生了?你有钱不如看看自己的病，把你那毛病治好写歌不比你结婚强?”

  顾渐看向院子里，夕阳低垂，程希觉躬身正在和一个抱着玩偶的小孩聊天，男人的神色温和耐心，小孩睁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气氛温馨细腻。

  &1dquo;我们不是你想那种婚姻关系，我带他过来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顾渐漫不经心地说完，端起桌上咖啡抿一口，&1dquo;这破地方谁愿意捐钱，你自己小心，那些父母迟早告你诱拐儿童。”

  于晓狐疑地看他，&1dquo;你确定他对你很好?我看他非富即贵，这种人身边狂蜂浪蝶可太多了。”

  &1dquo;很好，我们情投意合。”顾渐语气恬淡地说。

  程希觉出身不凡，来往的都是商界精英，很少有机会接触到社会边缘人群，很难想象顾渐竟然在这里生活过。

  三个月婚期的时间太短，不足以完全了解顾渐，他需要更多的时间。

  程希觉心安理得为自己找了一个延长婚姻期限的理由。

  &1dquo;小顾哥，我要手机打游戏!”

  顾渐走出门，一个胖乎乎男孩扑上来抱住他的腿，这里的小孩没证件，上学是个问题，于晓一个人管不过来那么多孩子，难免有的沉迷垃圾游戏。

  程希觉揪住小胖子的衣领往后拽，小胖子都被他拎起来了，还死死抱着顾渐不撒手。

  顾渐弯下腰，垂睨削薄冷淡眼尾，极为刻薄恶毒地说：&1dquo;奥特曼是假的，钢铁侠最后死了，圣诞袜里的礼物是晓晓姐放的。”

  小男孩呆滞地看着他，慢慢咧开掉了两颗门牙的嘴，嗷嗷地嚎哭。

  程希觉被他这副恶劣的样子惹笑了，&1dquo;你对小孩这么粗暴?”

  顾渐&1dquo;嗯”一声，扒开小男孩的胖手，向院外走去。

  方才和程希觉聊天的小孩朝他眨动明亮的眼睛，挥挥手，很小声地说了句：&1dquo;叔叔再见。”

  程希觉轻轻揉软绵绵的头，用一种难得温柔的声音说：&1dquo;好的，下次再见。”

  其实他是非常的喜欢小孩子的人，只不过因为性取向，注定不会有自己的血脉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