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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幻化成人（第1页）

“小哑巴，你天天跟着我，我也不能总喊你小哑巴吧，你的名字究竟叫什么？”白方霁随手摆放着瓜果，好奇地问道。小哑巴看着白方霁，貌似有话要说，最终还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你没有名字？人怎么可以没有名字呢。那我就叫你……”白方霁望着穿透过紫色树梢的阳光、蓝天和几片薄云，正是一片晴好时候，“古人常说‘晴烟漠漠’，就像今日的天气一样，不如就叫你‘漠漠’如何？”

小哑巴开心地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实际上能够天天待在白方霁身边，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叫‘漠漠’或‘小酌’又有什么影响呢。

六年前的那场意外，将一切推出了原有的轨道。当时他和飞节在后山蹦蹦跳跳，欢快地跟着白方晴和白方霁玩耍的时候，无意间嗅到了陌生的危险气息，那种气息之前从来没有在虚静山出现过。

飞节嗅着危险的气味越走越远，渐渐远离了主人白方晴。小酌，也就是现在的漠漠，本能地跟了上去。

本来作为灵宠，可以根据来时的痕迹和气味，顺着原路再返回到主人身边。但在暮色苍茫的树林中经历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们在树林中迷路了。

在小酌独自惊恐地寻找飞节之时，却看到了那幕他至今难以忘怀的场景。不知是出于自卫还是为了阻挡危险源，飞节突然飞身跃起，朝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猛扑过去。

那黑衣人闪身躲过一击，迅抽出随身携带的匕，一刀划破了飞节的颈动脉，血流瞬间喷射出来。紧接着黑衣人又在飞节身上连续捅了几刀，像担心他没有断气。

小酌一时震惊到无法呼吸，等缓过神来，瞬即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全身体重将黑衣人摁倒在地。可惜黑衣人比他想象的力气要大得多。在地上缠斗了几回合，小酌遍体鳞伤，渐渐落了下风。

白方霁的喊叫声隐约传过来，黑衣人并不想恋战，出手更狠绝了一些，想置小酌于死地。而小酌想的是，千万不能让眼前这人接近白方霁，于是拼了命似地起攻击。

在一片混乱之中，黑衣人的面具被扯落了下来。小酌一瞬间看清了那人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黑色的莲花图腾一直从眉心蔓延到下颌，像从地狱而来的活阎罗一样。一双眼睛大而空洞，眼珠是少见的紫色，仿佛从欢喜树中渗出的汁液浸染出来的颜色。

黑衣人在小酌恍神之际，一手持刀捅进了小酌的致命部位，另一只手又把面具推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躺卧在地上的小酌朦胧中感觉白方霁向这边走了过来，他内心呐喊着“不要”，可终究抵挡不住满身伤口带来的剧痛，疼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被道蓝地的神医带到了烛溪。烛溪地处最南方，雨水丰润，邻近的山谷里盛产各种药材，因此神医每年在此地逗留的时间最长。

受白道仁之托，神医为小酌进行了悉心地治疗，但由于他受伤过重，神医自觉回天乏力。为了最后碰碰运气，神医决定带他隐居入山谷中进行试药。

一日，神医从山谷采摘药草回来，现茅屋的卧室里小憩着一个男孩，小酌却全无踪影。那男孩身上的伤势和小酌差不多。原来在神医出门后，小酌一时饥饿，找不到吃的，胡乱吃了些丹丸、草药下肚，不知怎的，竟然化出了人形。

按说太白兽这种生灵，之前并非没有过化为人形的先例，但触机制为何至今不为世人所知。神医见自己遇到了这样千载难逢的事情，不禁喜上眉梢。

只是无论如何问答，男孩的回答都是几个简单的音节、呜呜丫丫说不清楚。神医检查过小酌颈部的伤，并没有伤及声带，只能推测是化为人形时不够完全育导致的。

对于小酌自己来说，之前做太白兽时不会说话，现在幻化为人形也不会说话，因此，讲不出话来对他来说并不是一种负担。

“漠漠，你为什么要从烛溪那么远的地方跑来虚静山学艺呢？”白方霁突然问，又好似自言自语，把他从回忆中又拽回到了欢喜树下。

漠漠看着白方霁，他想回到虚静山的最大原因不是为了学艺，而是守在白方霁身边，完成六年前的遗憾。尤其是他刚回到虚静山时，看到两姐妹的龃龉，便更加心痛。于是，他拿起树枝，在地上画出了两个牵手的小人。

“哦？原来是这里有自己喜欢的人吗。”白方霁没料到眼前这位弟弟不会说话，却暗藏着不少心思，不禁暗自为他高兴。

在白方霁心中，不远万里来寻找自己羁绊的人一定是既纯粹又洒脱！而在这偌大的世间，找到属于自己的羁绊又何尝是一件容易的事。更毋论，曾经有过，后来又随风消散，独留自己一人的孤独呢。

白方霁想到了白方晴，想到了飞节和小酌，还想到了不久前告别的元九舟；转念又浮现出自己面目模糊的父母……人生一浮萍，不过如此吧！

漠漠听到她说“喜欢的人”，忍不住红了脸颊和耳朵，如果喜欢的人指的是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那可能是吧。

“虚静山就是我的家，从很小的时候便是了。师父师母、师兄师妹待我都很好，只是我自己年少时一直唐突，常常觉得他们不是真正的亲人。因为这样的我，他们应该没少受困扰吧。明明被爱包围着的。”

白方霁目不转睛地玩味着手里的一片树叶，“我应该把自己的爱传递给他们才对啊。”就像漠漠，千里迢迢将自己的爱传达给另一个人。更何况是近在咫尺的人。

“漠漠，你想家吗？”

漠漠本来听白方霁说“家”，正在脑海中努力搜寻有关家的记忆，可惜一无所获，他能记起来的是最初来到虚静山的时候，和白氏姐妹在一起嬉戏玩耍的快乐；而后便是在烛溪时，道蓝地的神医对他的照顾，即使试药很痛苦，却在痛苦中感受到了一种温暖。

或许虚静山也是我的家吧！想到这里，漠漠对着白方霁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