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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修衡在琴台前落座，娴熟地调琴之后，十指一旋，宛若山间清泉、美玉相击的琴声流转开来。

  清绝出尘，真是天籁之音。

  随着曲子的韵律，琴声生转变，一时悠缓婉转，一时深邃苍远，一时悲凉悠远，一时大气磅礴。

  饶是6语本意存着挑剔，不消片刻，也被那琴声吸引，全然沉浸其中，心绪随着旋律起伏，一时满心舒畅，一时万念俱空，一时心生悲戚，一时满腹豪情。

  嵇康作此曲的心境，他全然明白，亦在琴声中全然展现出来。

  琴声止，室内陷入静寂。

  片刻后，6语才回过神来，轻声而由衷地道：“这琴声，算得当世一绝。”

  “谬赞了。”唐修衡起身，“琴棋书画，我总得有一样拿得出手。今日唐突了，改日设宴赔罪，届时还望赏脸。”

  这就要走了。6语心头又生出笑意，“言重了。”

  “告辞。”唐修衡拱一拱手，举步离开。

  6语相送，期间道：“琴是你的了。稍后我会命人送到沈先生的府邸——是住在那儿吧？”

  唐修衡脚步一顿，认真地看着她，“不为难？”

  “不为难。”6语亦是态度认真地道。

  唐修衡不再推辞，到了垂花门外，停下脚步，再次道歉：“今日的事，多担待。”

  “客气了。聆听你的《广陵散》，可不是谁都有的好运气。”

  唐修衡的笑容透着心安，“留步。”

  6语欠一欠身，“多有怠慢，侯爷多担待。”

  唐修衡问：“眼神儿怎么这么毒？”

  “有些人，看到了，自然而然就知道是他。”

  “何时看出来的？”他笑笑地问。

  “见到你，就猜出了几分。程夫人出自廖家，你用的是她的姓氏。”停一停，6语故意道，“说到底，你并没想隐瞒身份。”

  唐修衡解释道：“本意只是想借故与你混个脸熟，寒暄几句就说实话，没成想，你没给我那机会。”

  6语盈然一笑，“你既然来了，自然要把琴带走。”

  “那我就不客气了。凭你，迟早会制出最好的琴。”

  “借你吉言。”因着先前的事，6语就没刻意在言语间用敬称。他不喜繁文缛节，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相见。

  “既然不是外人，那么，请傅先生、傅太太两日后拨冗一见——还有你。”唐修衡取出礼单，“我恩师、师母、内人、双亲给你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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