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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决注视着屏幕里的人，几十年前宛如噩梦般的一幕与现在的场景融合。

  当初他看到的是盛凡的预知，也是盛凡做梦时无意泄露的画面。梦里的画面很模糊，可现在所有的细节都被现实填充。

  「盛凡」穿着作战服，冷漠地坐在驾驶舱中，眼底毫无感情，修长的手指操纵着飞船，而他手中握着的是粒子炮的射按钮。

  就是预知梦里，6决「临死时」看到的画面。

  6决拉着操纵杆，却现飞船驾驶系统已经失灵，他无法避开这一枚粒子炮。

  6决眼睁睁看着「盛凡」飞船的炮口在充能状态下变成了火红色。

  不知为何，当6决现这个预知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时，他的内心居然没有了恐惧，反而异常平静。

  他静静注视着屏幕里的盛凡，有那么一瞬，他感受到了命运的嘲弄与无奈。

  他还是会死在这个人手里。

  忽然，那张冷漠的脸有了些许变化。

  「盛凡」眼帘微动，绿色的眼睛似乎有了光，变得灵动起来。他看向6决，面庞冷硬的线条仿佛柔和了一些。

  这样的「盛凡」让6决生出了熟悉感，就好像几十年前，盛凡凝视着他时的模样。

  6决感觉「盛凡」的手似乎动了动，随后，冲天的火光从盛凡的飞船上炸开，宛如一朵盛开的艳丽玫瑰，照亮了黑暗寂静的太空。

  爆炸产生的余波迅传导至6决的飞船，飞船船体疯狂震动，四处都是尖锐的警报声。

  可6决似乎感受不到飞船的震动，也听不到爆炸声与警报声，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成了无声的画面。

  他只看到火光中的「盛凡」笑了笑，随后那张笑脸迅而彻底地被烈火吞噬。

  6决的心脏猛地一缩，剧痛让他的身体和灵魂仿佛撕裂成了两半。

  「盛凡」的笑像是火星子落在了6决的眼睛里，烫得他双目赤红，痛得他撕心裂肺。

  他的意识好像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在漫天星辰下，盛凡找到了刚刚觉醒向导力量而失控的他，然后友善地伸出手，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盛凡的嘴唇动了动：“我不会伤害你。”

  这话就像魔咒一样萦绕着6决。

  6决又被肺腑的剧痛拉回到现实，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那个预知意味着什么。

  他看到的只是故事的一半……

  至于故事的另一半……「盛凡」已经用生命向他证明了曾经的诺言。

  “真让人意外啊。”6承喃喃着望着舷窗外的火光，“他居然会违背命令？”

  6决闻言僵硬地转过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6承。

  机关算尽的6承自嘲地笑了笑，他轻轻握住身边的枪：“你很难过？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其实他只是一个克隆人。”

  “可是一个克隆人都继承了盛凡本人对你的爱，爱到即使被控制也能在最后一刻清醒，宁愿自毁也不愿杀你。6决，你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痛苦？”6承话音一落就被6决狠狠掐住了喉咙。

  6承只是本能地挣扎了一下，随后就像是完全放弃一般任由6决掐着他，窒息的痛苦让他额角的青筋鼓出，眼球也充斥着红血丝，几乎要爆出来。

  可在最后一刻，6决却突然放开了6承，然后他冷冰冰地盯着6承：“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

  6承趴在地上，急促地呼吸着，随后他又忙不迭捡起了掉在一旁的枪。

  此时6决完全不畏惧拿着武器的6承，然而6承只是握住枪指向了自己的脑袋。

  6决眸光微凝，可他没有阻止6承。

  “死不难，难的是活着……以及重活过来。”6承最后看了6决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很多情绪，有嘲讽，有怨恨，有茫然，甚至有一丝丝怀念和不舍。

  伴随着一声枪响，6承的身体猛然一颤，随后他缓缓垂下了头，手也重重垂落在地。

  6承手腕上的通讯器还着微光，上面是他送成功的最后一条信息，收信人是歇顿：好好活着。

  建立了精神连接的哨兵与向导一旦断连，即使远隔数个星系，一样能感知到。

  远在军事要塞的歇顿便是如此，6承死亡的那刻，巨大的精神痛苦淹没了他。

  颓废几乎是一瞬间产生的，他就像是一个彻底瘪下去的气球，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

  军事要塞上，贾伊眼中的红光逐渐消失，高负荷的运转使他整个机器都红烫，现在他的核心元件温度已经高达79c，必须休息一会儿了。

  贾伊转过身，就见林江樾和谢延亲密地挨着，他「啊哦」了一声，然后挑了挑眉——机器人挑眉的动作有几分搞笑——贾伊高兴道：“我由衷地为二位感到高兴，希望以后能看到你们的喜酒。”

  机器人没法喝酒，只能看看。

  “你不只能看，还是坐主位。”

  “我很荣幸。”贾伊自豪道，“看来这个家不能没有我。”

  林江樾忍俊不禁，随后他又将话题绕回正事上：“现在情况怎么样？”

  “目前我已经解除了第十二星区、第十一星区和第十星区的机器人对哨兵的猎杀指令。想要尽早解除其他星域的机器人的猎杀指令，就需要更快更好的星网。”

  谢延微微颔，道：“我会向父亲汇报，为你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