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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姜词坐沈听南的车回家,也许因为两人太久没见,一路上都没什么话说。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到姜词住的小区外面。
车子停稳后,姜词低下头,解开安全带,然后才抬头看向沈听南,感激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沈听南很淡地“嗯”了一声,他侧头看向姜词,看着她瘦得尖尖的下巴,难以控制地心疼,忍不住问她,“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为什么看起来比上个月见你的时候更瘦了?”
姜词微微愣了下,随后说:“没有吧,也许是因为你太久没见我。”
沈听南道:“我有眼睛,没瞎。”
他目光落到她右肩的伤上,心中心疼更甚,他看着她,说:“姜词,我知道我可能没有立场跟你说这些,但我们好歹相识一场,就算做不成朋友做不成兄妹做不成恋人,我也希望你好。你总是对别人的事很热心,却从来不会照顾自己,总是为了别人的事把自己置身危险当中,我知道你善良正义,想帮助很多人,但是你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九条命,以后再要做这种事,你至少找个能保护你的人一起去。”
“还有,痛了伤了要说,不要总是自己扛着。”他看着姜词,认真叮嘱她,“多和你身边的人说,不要让自己那么辛苦。”
姜词忍着几乎想要落泪的冲动,她看着沈听南,微笑着点下头,轻声道:“好。”
沈听南放心不下地看着她,过一会儿,问:“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去拆石膏吗?有没有人陪你?”
姜词开朗地笑了下,说:“有的,我找朋友陪我。”
沈听南看她一会儿,随后点下头,说:“我还要在榕城再待一段时间门,如果没有人陪你,你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
姜词“嗯”一声,她怕再和沈听南待在一起,她会哭,她努力露出个笑,说:“谢谢,那我先上去了。”
沈听南轻点下头,看着她,不放心地又叮嘱一句,“晚上睡觉小心点,别压着伤。”
“好。”姜词眼眶湿热地应一声,她拎上袋子下车,和沈听南告别后就转身径直走进小区里,她走得有些快,怕走得慢了她会忍不住不顾一切地走向沈听南。
她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渐渐把沈听南藏在了心里,她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
这天之后,姜词仍然没有联系沈听南,两个星期后的周六下午,叶昭陪她到医院拆石膏。那时沈听南闲着无聊坐在路边咖啡厅打发时间门,他其实在榕城早就已经没什么事做,但他一直没走,怕姜词会需要他。
陆城本来是跟沈听南过来谈事,见他一直不走,还以为事情还没谈完,但他昨天听林远说,法国那边来的投资商都已经走了,合同也签好了,这会儿见沈听南无所事事地在咖啡厅打发时间门,实在没忍住问:“我说,你到底在等什么?我昨天在公司见到林远,听他说那几个法国来的投资商都回国去了,这合同不是已经签好了吗?你还待在这边做什么?”
沈听南淡淡道:“你有事就自己回去,我自然有我的事。”
陆城看着沈听南,过几秒,他忽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你不会在等姜词吧?她不是有男朋友吗?你在这边做什么?等着挖墙脚还是当小三啊?”
沈听南终于抬眼看他,脸色有些冷,“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陆城道:“不是,我说你到底等什么呢?姜词就那么好啊?你沈听南开个声,什么女人找不到?还是说,你这辈子就真栽她身上了?”
沈听南懒得搭理他,没说话,有点心烦地朝窗外看。
陆城还在絮叨,“你是不知道,你妈最近打电话都打到我手机上来了,说你不接她电话,怎么回事啊?”
沈听南道:“她一开口就是催我结婚,有什么好说的。”
“那也不怪静姨催你,你也该结婚了。”
沈听南没有理他,他的目光落到了对面马路边上,姜词和叶昭一起从一间门蛋糕店里出来,两人有说有笑,姜词手里还拎着一只蛋糕,她右肩的石膏已经拆了,手也能拎东西,可见伤已经好了。
两人走到路边,叶昭帮姜词拉开车门,姜词不知道和叶昭说到什么,脸上笑容很灿烂,坐进车里还在和叶昭说话,叶昭笑着拍了下姜词的头,然后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那一瞬间门,沈听南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人生中头一次觉得自己挺像个白痴,他收回目光,什么话也没说,低头拨了林远的电话,电话接通,他开口只讲了一句,“帮我订回北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陆城还坐在对面喝咖啡呢,闻言一口咖啡呛到喉咙口,他咳嗽半天,惊讶地看向沈听南,“你不是不走吗?怎么突然又要回去了?还这么急。”
沈听南没理他,起身径直离开。
但沈听南不知道的是,其实今天是姜词奶奶的生日,每年的这一天都是姜词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奶奶又长寿了一年,她又多拥有了奶奶一年。她刚刚和叶昭是在说,她早晨去寺庙帮奶奶求签的时候,求到一支上上签,她开心得忍不住露出灿烂笑容,叶昭也没有拍她的头,是她头发上有早晨去寺庙烧香留下的香炉灰,叶昭顺手帮她拿走而已。
坐上车,姜词抱着奶奶的生日蛋糕,忽然想起沈听南,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榕城。她没有告诉叶昭,她早晨在寺庙里还帮沈听南求了个平安符,不知托谁交给他。
她不能同沈听南在一起,但希望他万事顺遂,平安健康。
她的粉色小车和沈听南的黑色奔驰擦身而过,她没有注意到,也不知道她和沈听南这一别,再见面已经四个月后的夏天。
那是六月中旬,她接手一个异地的案子,案子其实也很简单,是有关遗产的问题。她当事人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当事人守在床边照顾母亲十几年,端屎端尿洗头擦身把母亲照顾得很好,母亲两个月前过世,早早就说过要把家里的老房子留给女儿。老房子破破烂烂原本也不值钱,谁知道两个月前政府突然出了拆迁文件,外地的儿子急急忙忙赶回来,在母亲弥留之际把妹妹支开,等妹妹回来,母亲已经断气,儿子一口咬定母亲答应把房子给他。
妹妹从小就是个软性子,被哥哥和嫂子逼得只知道哭,认命把房子给他们,只求自己能继续住在家里,但没想到哥哥和嫂子横行霸道要将她赶出去,连住都不让她住在家里。
妹妹在那间门老房子里生活了一辈子,突然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了,村子里有人给她出主意,让她找律师想想办法。
于是这事情辗转就到了姜词这里,虽然这官司打下来也赚不到什么钱,甚至妹妹现在暂时没有钱支付姜词往返异地的费用,但姜词一向嫉恶如仇,了解清楚情况之后立刻就答应下来。
出差那天她回公司拿点资料,刘晏还打趣她,“姜律师,自掏腰包打官司啊?”
姜词不理他,把资料放进包里,拎起包,说:“我走了,办完事就回来。”
刘晏从电脑里探头出来,叮嘱道:“小心点啊,到了地方打个电话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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